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会，祁风见夜胧还处在之前的震惊中，轻咳一声继续问道：“你们此行的终点是？”

“姑墨。姑墨的西禾公主前往乌夷求助乌夷王，请求助她国猎兽，事成之后，姑墨将释出兵权给乌夷，臣服于乌夷王。”夜胧不敢迟疑，略一思索便挑着重点回他们。

“姑墨？”祁风跟奚阳对视一眼，皆有些惊疑。

“是，弟子们也有些疑惑，为何他们不向中原猎兽堂求助......”

“怕是没胆去吧。”奚阳看了一眼夜胧道：“数十年前，你的师尊，也就是北岳山的廖鹤轩，应姑墨之请前往该国帮他们猎兽，从此一去不复返，中原数次派人前往要人，他们皆一口咬定师尊他们并未到过姑墨。那兽也平白无故消失了，此中曲折，到现在还是个谜。”

夜胧第一次听说这些，震惊地身形晃了晃。

“你……”祁风看着他，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你师父，惩处你了？因为青儿？”

之前便听传闻说岳山荆仓的爱徒被放逐了，人不知去向已近两载。那日在渠勒街上看到他跟木青一起亲密的样子，委实震惊到了他们三个。

呆若木鸡。他们三把老骨头躲在暗处观察了半天，最后才派出晏玄前去递话给他，邀他前来客栈相见。

那丫头，看起来挺幸福的样子。不过当时若上前相认的话，依她的性子，有些事未必肯直接说出口，比如这有孕之事。

幸好拿捏住一个好欺负的。

果然，夜胧脸色变得更差了，他低声回道：“嗯，师父他……对我挺失望的，算是将我逐出师门了吧？”

“怎么，喜欢我青儿是这么丢脸的事吗？下次见到他，非暴揍他一顿不可！”奚阳一听他这么说，怒火立即三丈高，荆仓若在眼前的话，他一记暴扣已经上去了。

见夜胧脸色没有好转，奚阳稍柔和了口气道：“他不要你，入我嵊山门下一样的，回去便将你籍改过来。”

“青儿……青儿她本来也说会带我回嵊山的……”夜胧突然喃喃道。

三人同时一惊。

哎？什么叫本来？为何带他回嵊山？

晏玄率先反应过来，看了一眼他的包袱道：“怎么，你这不是偷偷来与我们相见？而是被她赶出来了？昨日还甜甜蜜蜜的，今日就闹矛盾了？”

夜胧垂着头，不知如何回答。

“那小子呢？”晏玄继续问道。

夜胧思绪飘荡，抬头茫然地看着他，问道：“谁？”

“还能是谁？卓兮那臭小子呢？”

“他，他在渠勒宫中，在青儿身边的。”

才离去这么一会儿，夜胧就开始思念起木青了。

见他面色始终苍白地样子，奚阳朝晏玄使了个眼色，让其不要再问了。

“你且在这休息一会吧，既然他们此行目的地是姑墨，约莫着过几日也要到了，我们先出发去姑墨等着吧。”说完，他们三人便退出，将此间房让给他休息。

突然安静下来，夜胧开始仔细思考着晏玄所说之事，对木青身体的担心一下子弥漫了全身。

也不知道那臭小子毛毛躁躁地会不会照顾好她！那家伙向来出手就重，每次都把她脸捏红手捏肿！惹人心疼！

可是，就算自己无比温柔地待她，她的心里，也从来只有卓兮吧。卓兮怎么粗鲁对她，她都纵容着。

她对自己，一开始就只是歉意加怜悯吧，几次劝自己离开，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是自己赖着不肯走罢了，硬挤进了他们之间，却始终挤不进她的心。

夜胧想到这些，心闷闷地痛。

她说过在乎他，说过不会放自己离开的，说过会嫁给自己的……她骗人。

今日他离开，她不哭不闹，没有半句挽留。她的心里，果真半分都没有自己吗？

夜胧捂着胸口，那里面疼的厉害，好想她再抱抱自己啊……好贪念她的味道。

忆起之前赌气说出要离去的话之后，他便磨蹭着开始收拾行李，以为她会挽留的，没想到她竟一直在旁愣愣看着，最后甚至寻出那发钗欲还给自己。

看到钗上碧玺的瞬间，那钗的一头就似插在他胸口一般疼的他无法呼吸了，强忍住颤抖问她：“真不要了吗？”

人不要，钗也不要了，是吧？

她脸色白了白，轻轻点了点头。

终是没有勇气接过，他恶狠狠地提起包袱，不耐烦地说道：“扔了吧，送出去几次都被退回来，看来青儿从来没想要过，既如此我还收回来做什么？”

她愣了愣，手却没有收回。

他心火起来，一把夺过那钗便扔在了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屋外去了。

正是那时碰见刚好回院的卓兮的。

她甚至让卓兮也不要理他，让他赶紧走了算了。她心里就这般厌弃他了吗？这心狠的家伙！

好想惩罚她！

可是，也许她真的不在意自己吧，走了便走了，反正她还有卓兮，他们之间才是包容的吧。

对于卓兮那句，如果不是他相让，自己根本不可能得到她，介意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他中毒，他有意退让，他将她托付给自己，的确，她怎么可能属于自己呢？但凡有选择，她都不会要自己的，比如现在，比如当年。

夜胧想到这些，心里压抑到了极点。也许后来的相处过程中，她也一点点开始在乎自己了，可那些跟她对卓兮明着的偏爱相比，简直可笑。

她这个偏心的家伙！

明明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可是还是无法避免地陷进去了。

对她的爱慕，从最初在中山猎土蝼之时便开始滋长了，是自己蠢，错过太多。一年时间，等到再次相遇的时候，那小子居然已经出手了，好恨！

好想要她！

怀念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夜！她的每一声呢喃！她每次情到深处眼角的细泪！她宠自己时的极致体验！

好后悔。

明明晨起的时候，还能拥她在怀肆意亲吻的。明明她还面若羞花任他采撷的。说那些醋话，做什么呢……现在好了，她直接放弃自己了。

真是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