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哪几个……揍你了？”奚阳正视着它的眼问道。

晏玄还有些愣怔。刚才被这人粗鲁地从被子里一把扯出来......它低头一看，胸前的衣襟都有些散乱了。

奚阳顺着它视线也朝那处看了一眼。

这衣服是他的，它穿着有些过于宽大了。刚才这家伙幻化成人形之时，身上竟然不着一物。

当时他的手，还抚在它小腹之上输着灵气。它悠悠转醒之际，他才慌乱给它盖上寝被的。

趁祁风进来前，奚阳急忙寻出自己包袱里的干净衣衫塞它被子里，让它自己穿上。

见它此刻正低头看着胸襟发呆，奚阳想了想，以为是嫌弃自己粗鲁，把它衣服扯乱了，于是便上手，自然地替它拢好衣领，整理平整。

这狐狸平时极注重形象，眼下，还是顺着它一些比较好。

“好了，可以了。说吧。”

“说什么？”

奚阳手还没收回，见它依旧装傻，心火立即上来了。本来是想劝自己温和些的，完全忍不了，索性一把扯过它衣领拉近到脸边，恶狠狠地说道：“废什么话！我问你，谁打你了！谁要夺你精元！”

他的口气异常暴躁，脸又贴得极近，晏玄脸上升起可疑的红晕。它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神，别过头去。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跟我无关？”奚阳冷笑一声，“是我带你来这西域的。”

“你不说，我也会来的，我是为了青儿。”

“我是青儿师伯。”

“哦。我是她朋友。”

“晏玄！”看它油盐不进的样子，奚阳彻底发怒了，他手伸到它后颈处，稍稍用力握住。

它是狐狸真身时，最怕他用这招提领它后脖，眼下人形之时，它竟然生生忍住没求饶，只是全身还是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它把头垂下去，看不清神情。

“抬头！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奚阳的声音里透露着摄人心魂的威严。

晏玄愣怔了一会儿，只能无奈地抬头看向他。

此刻，它的狐狸美目里水波荡漾，眼角泛红，唇边湿润，嘴微张着，呼吸有些急促的样子，哀怨地瞪着奚阳。

“你……”奚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捏着它后颈，那处皮肤柔软细腻，弹性很好。

这狐狸的脖颈纤细，他一手便可以绕住。奚阳看着看着竟有些失神。它脖颈喉结凸起，很是明显，此刻突然上下滚动了一番。

“看……看够了没？”晏玄的声音传来之时，奚阳眼神才有些清明起来。他没收回手，只稍稍松了些，掌心的茧仍贴着它温热的肌肤。

“到底说不说？嗯？”奚阳怒极反笑。

“不……不想说。”晏玄仍嘴硬着，整个眼眶都有些泛红了。

是冲着它来的，扯上他，毫无意义。

奚阳突然凑近它侧脸，呼出的热气喷出在它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是说……要缠着我一辈子吗？折在这荒漠，不可惜吗？”

凑得那么近，晏玄脸颊边的红晕弥漫开。它沉默了片刻，想到什么，然后轻轻一笑说了句：“反正活得也挺久了，折便折了吧……至少遇见过你，不亏。”

这句话让奚阳的怒气升至最高点。

他侧头一口咬在了它的脖颈上，如一头野兽。

晏玄眼睛猛的睁大，它双手伸出抚在奚阳的坚实的胸膛上，勉强支撑着身子。

感受到它的紧张，奚阳哼笑了一声，他没有松口，力道却明显小了，唇下炽热，贴在它有些凉的肌肤之上。他头轻轻偏过去，咬住了它后颈之处。

“啊……你这家伙……松……松开……”

这个姿势对于狐狸来说非常屈辱。晏玄完全挣脱不开，手都无力地垂了下来。

奚阳没理他，直接叼着他含糊地问道：“说不说……”

晏玄一向怕疼怕死怕痒怕丑，此刻听他还在逼问自己，却硬是咬住嘴唇不再开口了。

哎。

奚阳慢慢松了口，用手擦拭了一下它后颈，妥协似的在它耳边说道：“不想说，那就不说吧……我护得住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跟我回去。”

晏玄眸子闪了一下。它突然伸出手，紧紧搂了一下身前这个明着暗着钦慕了多年的男人。

“我的年纪，老得都可以当你爷爷了，要你护什么？你护住你师弟，护住青儿，护住你爱的人，就够了。”

随后它一把推开他，转过身子躺下，缩进被子里说了句：“出去吧。我累了。”

奚阳立在它榻边，神色晦暗地看着它背影。

这狐狸，很不对劲。

“护住……我爱的人？”奚阳沉声复述着它的话。

晏玄闭上眼，全当已经睡去了没听到。它已经下定决心了，那就不必留恋什么徒增烦恼了。

那些小家伙说的不错，自己只是一只年纪大的老狐狸而已，跟他……有云泥之别。

之前那么多年，是它自己没认清现实，做了太久的梦，是时候醒了。

怕死，也不怕死。

听着奚阳出门的脚步声，晏玄终于呼出一口气。那家伙，连气息都异常霸道，这么多年过去，跟他单独相处，它还是紧张地很。

晏玄把头闷在被窝里，手偷偷向后颈抚去，那处肌肤还有些灼热……它脸憋得通红……那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刚才的咬颈动作代表什么意思！真是……胡闹！

二人从未如此亲密过。

它曾是青丘山野里最妖娆的一只狐狸，最受宠也最嚣张，肆无忌惮地快活了一整个少年时光。后来，眼睁睁看着朋友们一个个离去了，最后竟连喝酒都没人陪了。它独自浑浑噩噩地虚度了很长时间的光阴，终是耐不住寂寞，下山闲逛了一番。

这一逛，差点丢了性命。长时间与世隔绝的生活已经让它不能适应周遭事物了。还好，及时遇见了他……命是保住了，魂却丢了。

晏玄自嘲地笑笑，想起那些过往，一晃居然过了那么多年了，有点儿不敢相信。时间对于九尾狐来说，似乎不值一提，可对于人类来说，却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