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木青
作者:森月夜 | 分类: | 字数:94.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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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三人闷酒
木青一直未出声,此刻突然歪着头看了几人一眼,然后自顾坐回了桌边,开始悠闲地喝水。
灰尧脸抽搐了下。
“青儿,我......”刚才这波挑拨太过明目张胆,灰尧此刻有些心虚。
“师兄无须解释,卓兮这毒,的确轻易去不了根,但也没那么容易死。”木青放下茶杯,淡淡说道。
她重新拿了茶盏,分别倒了三杯茶,推到各自之前的座位前,示意他们入座喝茶。
灰尧坐定后,沉默半响,从怀中掏出个物什放置在桌上,推到木青面前。
是一盏琉璃瓶,算不上清透,可打磨成能视物,已是极难得了。
让人更移不开目的是瓶中之物。
竟是一朵墨色之花。纤细一只,下端蓄水,被娇养着。
“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光神花?还是师兄厉害,我寻半年,终不得获。”木青脸上闪过惊喜。
“嗯。”灰尧见她语气变得轻快,心也跟着有些起伏,接话道:“我足足寻了两年有余,还是侥幸获得,青儿才半年,若你先寻到,岂不显得我无用至极?”
木青忽略他的自嘲,小心翼翼地拿起瓶子看了看,由衷叹道:“竟真有此花!”
夜胧跟卓兮的目光一时也被吸引住,木青见状,将其递到夜胧手中,传给他看。
三光神花,人间少有,从师尊这辈开始,世人对其就只闻其名不见其物了,木青此番来东海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源于当年灰尧的偶然提及的它的药性。
此花能解万毒。
夜胧细细察看一番,便将琉璃瓶递给卓兮,卓兮却是匆匆一瞥便将其推回到了灰尧面前。
此举表明了他的态度。
夜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灰尧看着眼前的琉璃瓶不明意味地轻笑一声,尔后也将目光投向卓兮。
卓兮淡然回视着他。
木青心底叹口气,没作声,举起杯子润了润唇,轻声道:“此花贵重得很,我们已经一饱眼福了,师兄收起来吧。”
灰尧敛起脸上的笑意,转头微微讶异地看向木青。
今日第一眼见到卓兮时,灰尧便看出他肤下隐透出的不正常的青紫之气,这是中强毒之兆,刚才探他脉门更是确认了心中猜想。
如此看来,这一切便说的通了。
木青这半年,是为这小子在寻花解毒。
她信上从未明说,只问了此花如何识别,有何特征,说是自己正好在东海附近,或许也能寻上一寻。
也就是说,她一个人大着肚子在此寻了半年吗?
他俩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次次等着她来救。
灰尧敛起心底的愤怒,面上微笑地将瓶推到木青面前,问道:“青儿不要?”
木青盯着瓶内花认真看了片刻,轻轻回道:“我再寻寻......”
“世间只此一株。”灰尧轻笑道。
木青愣怔的瞬间,便见卓兮将瓶子塞回灰尧手中,烦躁地说道:“一株便一株!快收好你的宝贝瓶子,省得不小心摔了赖我们!”
说完,他轻轻拉起木青,催道:“都亥时了,姐姐快去洞内安歇吧。”
“你......”木青有些欲言又止。
“今夜就劳烦姐姐辛苦一些,跟子安睡一晚。我跟夜胧再陪灰尧师兄喝些酒。”
这是要避开自己啊?木青眉心一跳。
她转头看向夜胧,见他眼里清明,朝自己微微一笑,附和着卓兮的话说道:“青儿去吧,我们一身酒气,就不进去了,你们早些安歇。”
好吧。
她只得盈盈转身,慢悠悠嘱咐一声:“少喝些,若把酒都喝光,晏玄回来定扒了你们的皮......给我留些果酒,记住了哈~”
“知道了知道了,果酒不碰。”
其他喝光它。
卓兮嘴角含笑地将木青推着往洞口去。待确认她入洞后,他在洞口静立了好一会儿。
晚风吹拂心头,抚平了一些毛躁后,他才返回酒桌旁。
“我之前并不知师姐在东海为我寻花。”卓兮脸上笑意全无,立在桌旁,居高临下冷眼看向灰尧。
灰尧抬眸,眼底黯然。他似有些醉,盯着卓兮看了半晌后,嘴角浮起讥笑,又端起酒杯,一口闷掉杯中酒。
气氛变得压抑。
灰尧忆起这半年与木青的几封传书,复杂的情绪在心底弥漫开来。
他不知她有孕。
她信上也不单单问了三光神花,还问了诸多生长于东海的药草,神花只是顺带提了而已。她说她在东海跟那只狐狸游玩,只是想增加一下见闻。
他未多想,信上也如实告知了此花可能的生长之处:悬崖绝壁、深潭死穴、迷瘴烟沼之处皆有可能。
附近还有神兽守护。
为寻此花,他可谓九死一生。
所以这半年,她即使有孕在身,也是跟他一样每日徘徊在这些危险的边缘吗?只为解这小子的毒?
后悔与懊恼的情绪游走在灰尧心头,他看着杯中酒,烦躁地又闷了一杯。
夜胧替他满上。
灰尧的沉默让两人猜到了几分真相。卓兮有些站不住似的,扶着桌角坐回了位置,他高大的身躯一下子萎靡下来,佝偻着肩背喃喃道:“我若知道,不会让她来东海的……可她信里只报平安……我还以为……”
夜胧闻言手一抖,随即也猛灌了一杯酒。
他也以为她回西域陪在卓兮身边了。而卓兮是以为她留在中原陪自己了。
如果自己早一点醒来,她是不是就愿意带着他一起来这东海了......那这半年,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如果那样,至少孕产之日,他能陪着她。
夜胧颤巍巍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姐姐真讨厌。”卓兮突然出声道,语调里明显有了颤音,二人心神一怔,抬眼看向他低垂的脸。
卓兮的脸尽数隐在月华下的枝头阴影处,瞧不出具体神情。
这没头没脑的话他说一半又不说了,夜胧却听懂了,莫名的,他也很讨厌这样。
说起来,不是讨厌,是心疼吧。
讨厌那家伙每次都将心事藏匿起来,独自面对所有,一走一年,一走半年,轻车熟路地将他们二人甩开。
更是心疼她,经历了那么多事却始终闭口不提,这一路走来,这一切根本不是她口中那种风轻云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