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顾晓梦被关在了房间里，无论是怒骂还是祈求，都得不到一丝回应。

直到她开始绝望，才听到顾民章的声音。

“晓梦，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会，永远不会！！爸爸！我求你！！求你让我出去！！我要去救玉姐！！”顾晓梦声音沙哑，用力拍着门板。

顾民章沉沉叹息了一声，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今晚就送顾晓梦离开。

他和李宁玉都被盯上，绝无生还的可能。

但晓梦……

但晓梦啊……

顾民章想到李宁玉被抓前，和他的那场谈话。

她从来都是算无遗策的，从来都是冷静睿智。在明知死路的情况下，替他争取了时间，可以将晓梦送走。

“但请您，不要告诉她是我的安排。”

李宁玉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仿佛有星光在闪烁。

顾民章无法理解她和自己女儿之间的情感，说是同志，又不像，说是姐妹，又太过亲密。

或许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却一直不愿去深究。

杭城监狱，李宁玉坐在审讯椅上，仰头可以看到一丝天光，光芒穿透缝隙，撒在她的脸上。

她嘴角微微勾起，眼眶微酸。

春天快到了吧？

某处小楼内，许幼怡抱着孩子担忧的看着严薇。

“一定要去吗？”

严薇将狙击枪检查了一番，装到箱子里。她站起身，将许幼怡和孩子一起抱住。

“等我回来。”

穿着风衣戴着帽子拎着箱子的高瘦女人走入了人海，她低头压了压帽檐，去赴一场约定。

杭城监狱外，警卫闻到一阵硝烟味。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墙壁炸开，无数的石块混杂着火药的冲击，将警卫埋葬其中。

烟尘中，有枪声响起，一声一声，稳定的带走一条又一条人命。

街上，混乱迭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在疯狂撒钱，所有人都陷入了癫狂。

这让听到动静的人想要去支援却被堵在了路上。

另一边，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某处窗户后面的狙击手被一枪爆头。

下一秒，枪声响起，沈霁云身边的警卫倒下。

何小蝶将她护到了建筑物后面，迎接沈霁云的国民高官也下意识的躲了起来。

双方人开始对战，混乱中，国民政府那边的高官，被一枪打中。

这时混乱开始加剧。

严薇冷静的收起枪，准备转移地方。

沈霁云扔掉了手里的空枪，在一辆车紧急停在她面前的时候，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杭城监狱！”

何小蝶上了另一辆车，吸引火力去了另一个方向。

杭城军队被华东那边牵扯，暂时无力入城抓捕，码头那边已经准备了船只。

监狱内，关押的门被枪击打开，李宁玉睁开眼睛，看到了穿着黑衣持枪染血的池清。

“你……”她话还没说完，手腕上的锁扣就被池清一枪崩开。

李宁玉起身，接过池清递给她的枪，跟着池清朝外面走去。

“你不该来，你的命比我重要。”

池清笑了一声，“没有谁比谁重要。”

她没回头，直接抬手朝后面打了一枪，杀了拐角一个冲出来的警卫。

又是一间房打开，里面的人比较多，蜷缩在一起，男女老少都有，孩子在最里面。他们都是共党的外围成员。

可能曾经因为帮助过共党而被抓捕。

昏暗中，那些孩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池清深吸了一口气，对李宁玉说道：“带他们走，你哥在外面接应，去码头。”

李宁玉再也说不出来话，她深深看了眼池清。

“一定要活下去。”

为什么穿黑衣？因为黑衣可以遮掩血迹。

这个世界不能用法术，又不能飞檐走壁，更不可能时间暂停躲避子弹。

池清就算有希拉帮忙，就算把监狱炸掉，她还是会受伤。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也是池清选择的一条路。

外面有三辆车在等待，直到李宁玉带着所有人离开，池清这才有空和沈霁云对视。

现在只剩她们两个了。

警卫队长为了保护沈霁云，也胸口中弹死亡。

靠在掩体后面，池清擦了擦沈霁云脸上的血迹。

“你中枪了。”

沈霁云放开捂着肚子的手，咳嗽了一声，“你不也是……”

池清叹了口气，“几个杀手在对付你？”

沈霁云想了想，回答道：“六个？好像是，你安排的人帮我解决了三个，又引走了一个。”

还剩下两个，也是最厉害的。

不仅仅是国民政府和安城，还有潜伏的日本人。

沈霁云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想要我死的人好多啊，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吗？”

池清摇头，看沈霁云的目光十分柔和。

“你是英雄，是勇敢者。”

如果这个世界，这个国家，真的可以走向光明，沈霁云是最有资格看到的人。

一辆车冲到了她们面前，池清扶着沈霁云上车，何小蝶迅速掉头，将车开向了码头。

等她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炮火连天。

仅剩的一艘船还在坚持着，华东军在码头设置的防御措施摇摇欲坠。

他们还在坚持，等待沈霁云的到来。

车上，沈霁云躺在池清腿上，因为流血过多而觉得头脑昏沉。

她分不清是因为天气，还是受伤，冷的像是身体变成了寒冰。

她鼻尖闻到很浓很重的血腥味，是她的血，还是池清的血？

她勉强睁开眼睛，坐直身体，伸手去捧池清的脸。

双唇触碰的时候，都不带一丝温度。

池清眼中带着笑意，舔了舔沈霁云冰凉的唇瓣，“做什么呀小司令……”

沈霁云和她额头相抵，“做……你……”

“这可不是个好时候，也不是个好地方。”

“是啊……所以让我死在你的怀里……死在你的身上……”沈霁云喃喃，她已经因为伤势而开始意识不清。

池清眼里的笑意淡淡，嘴角却微微翘起，她将沈霁云抱紧，“你不会死的，霁云，你的理想还没有达成，新的世界还没看到，你要好好活着……”

我们一起……

沈霁云的头埋在池清胸口，想要说出这四个字，却再也无法开口。

我们一起……

阿池……

不要丢下我……

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