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

季司渊说的轻，但是闻木泽却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他极为惊讶的看过去，前者却淡然一笑。

“别奇怪，我很早就想死了，但是考虑到我杀了那么多人，不能随随便便死了，十大万古罪人死在扶光的手里难道不合理吗？而且也体面一些不是吗？”

“你不是想死得体面，”闻木泽说的很认真“你知道代理者可以洗去他人的杀孽。”

“我是知道，但也不代表你可以照我的意思洗去我的杀孽，所以我只是想让你杀了我，顺道为扶光增添一笔功绩。”

闻木泽沉默了一阵，随后点了头。

“多谢成全，明天正午，到人界的边界外见吧。”

“嗯。”

闻木泽起身朝外走，刚到门口，身后的季司渊就突然叫住了他：“临走前，能再对我笑笑吗？”

“为什么？”闻木泽表示很不理解。

“因为你笑起来的样子……会让我想起南烟。”

闻木泽怔住，随后轻叹一声，笑道：“我可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是，我知道，任何人都不是替代品。”

季司渊一直知道这点，但是他每每看到闻木泽的微笑总会想起南烟，明明两个人一点也不像……

第二天，闻木泽如约来到边界外，而季司渊看样子是提前到了，做样子的伤了大半妖邪，又损坏了一点人类的城墙，人类都还在震惊和庆幸中，完全没注意到这是演戏。

“是扶光大人！”

“扶光大人！”

众人再次震惊，他们看到一把利剑直直的刺进万幽狐的肩膀，接着一个人冲出来，唤回了剑，稳稳的落在树顶上。

或许大家都未曾见过，但他们都知道，黑白色的衣服中和谐的夹杂着紫色，手里的勿忘剑有着淡淡的紫色纹样，蓝紫色的头发中带有几缕红发，加上遮住上半张脸的标志性面具，便是他们所敬仰的扶光大人。

“扶光大人来制服万幽狐了！”

“太好了，还以为我会死在这里呢！”

“他简直是我的神！”

闻木泽是听不见底下那些人的欢呼的，他抬剑，剑尖指向季司渊，也就是在这时才注意到对方有十条尾巴！季司渊生来是二尾狐，所以算上来，他是有扶光修为的……也不怪其他人那么害怕了，连闻木泽都不禁皱了眉头。

季司渊率先冲过来，闻木泽接下招，两人随之缠斗在一起。

“我只是修为高，虽主修攻，但没什么能力战斗。”

“难得见你这么高修为的狐妖。”

“昨天应该让你摸尾巴的，忘了。”

“还跟我说笑呢？”

闻木泽一挑，将季司渊手里的笛剑挑飞。

“没有别的要交代？”

“扶光大人，你是正派，怎么比反派话还多啊？”

“没人是绝对的正派，包括我。”

“好吧，我并不喜欢听你讲大道理，”季司渊向前，剑尖抵在他的胸口“如果要交代，那么希望死后，你能将我的尸体烧尽。”

闻木泽握紧了剑柄，面具下的眉头轻蹙，又舒展开来，他猛的将剑刺进季司渊的心脏，剑身将后者刺穿，但未有一丝血，也未有一丝疼痛。

“烧你的尸体多麻烦，直接消失更好。”

“谢谢……”

这是季司渊最后说的话，随着胸口的暖意扩散，他化作无数花瓣，随风而去。

“茶糜啊……”

闻木泽收了剑，望向散去的茶糜花，只为季司渊觉得可惜，可惜他生在了妖界那样混乱的时候。

底下的人在欢呼，庆贺自己的胜利。

闻木泽也不打算多待，正欲离去，却发现不远处多了一个人，熟悉的黑袍熟悉的面具，正是沧渊，这副场景下，闻木泽倏地想起凤清的话，取自同一首诗的名字，同样戴有遮住眼睛的半脸面具，加上之前的种种，很难不怀疑这个人对自己有意思。

勿忘隐隐有再被唤出的趋势，闻木泽神情一沉，满是敌意的看着沧源。

“对万幽狐都可以笑，对我就不行了？”

“他是我的朋友，而你是我的敌人，这还需要我解释？”

沧源似无奈的笑了笑，道：“你会明白的，我不是你的敌人。”

“……直接说原因会死吗？！”

“会。”

闻木泽哑口无言，看对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考虑到万一打起来下边的人肯定来不及躲，便收势，从树顶落下，消失在绿叶间。

林间树影婆娑，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穿梭其中。

估摸着离人群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后，闻木泽停了下来，沧源随后也停下。

“想打我奉陪，但是你这样跟着我作甚？”

“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要打也是去床上打啊。”

“你！”

闻木泽气得说不出话来，紧攥的拳头在发抖，他现在恨不得在人脸上招呼一拳。

“……要是你长得合我胃口我说不定会答应。”

“你在骗人，你只是想知道我的样子——但我可以保证你很喜欢我的脸。”

“……”

闻木泽险些出口成脏，这么不要脸还自恋的他是头一回遇到。

冷静……不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深呼吸后，闻木泽转身就跑，本来距离屏障也不远，他在途中换回了平常的装束，接着连跑带闪的进入了安全区，周围人还奇怪他怎么这么慌张，刚要询问就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

屏障外，沧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闻木泽，后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给自己挖坑跳，不提自己不便暴露身份，光凭这些人，是绝对拦不住沧渊的——加上自己成功率也不高。

“妖邪之主……”

“是妖邪之主，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不会是要突破这里进来吧……”

守卫们虽然有些慌张，但是并未退缩。

闻木泽沉默不语，他也紧张到了极点，同样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可沧渊并不打算进安全区，而是就此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给闻木泽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人头皮发麻。

“走了……？”

“大概是因为扶光大人在附近出现了吧？而且闻大人也在这里。”

“什么！？我可最崇拜扶光大人了！他还在吗！？”

“这是我离扶光大人最近的一次……！”

“你们啊，这时候应该担心闻大人受伤与否。”

“我没事！”闻木泽即答“多谢担心，你们继续守好这里，我先走了，有情况立即汇报！”

“是！”

还是抓紧时间修炼，早日突破到扶光修为吧……

闻木泽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