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张立安推测的那般。

沈明因为被福煞坏了命数，心魔作乱，伤势复发，一身的修为都荡然无存。

为沈明把完脉，张立安叹了口气，迎着赵云、谭赤星急切的目光，摇摇头，对沈明说道：

“沈少侠，你这伤是心魔引起，只有自己才能救治了。”

闻言，沈明倒是豁然，脸上无悲无喜。

赵云心里愧疚，毕竟沈明这伤，也是为了救他，才会导致如此。

看着赵云欲言又止，沈明笑道：“赵将军不必如此，人各有命，战场之上，生死是常事，我能保下这条命，已是殊为不易。”

听到沈明的话，赵云只能深深一揖，“话虽如此，但赵兄恩德，云铭记在心，若有需要，必不推辞！”

……

另一边。

李青山所在的军帐中，他已然睡下。

皓月高悬，天气入秋，深夜更加寒凉，冷风吹个不停，让整个军营多了几分萧瑟之意。

沉睡的李青山，忽地感觉，梦境中出现一道金光，似乎要接引他前往某处。

此刻，李青山灵魂海中的人王宝印、苍生之剑，皆是迸发出浩瀚威压。

凭借人王宝印和苍生之剑，李青山确信，自己能随时将这金光斩断。

不过，似乎这金光并无恶意。

这种冥冥中的感觉，让李青山选择顺应金光的指引。

当李青山做出这个选择的刹那。

凛凛金色光辉将李青山笼罩。

四周梦境骤然变化。

大地蔓延、崇山峻岭拔地而起。

眨眼的功夫，李青山便来到一处山巅，茅舍屹立，几块农田稀稀疏疏种了点菜。

似乎是察觉到李青山的到来，那茅舍大门打开，从中走出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

看到是他，李青山眉头微动，掠过几分杀意。

这和尚正是今日在战场上看到的释空！

“阿弥陀佛。”释空朝着李青山双手合十，微微欠身。

“呵呵。”李青山冷笑一声，“你这和尚和邪魔厮混，害了清波府千万百姓，可不像是个出家人。”

毫不掩饰的讥讽，并未让释空破防，他看着李青山，竟是点了点头：“施主言之有理，贫僧无可辩驳。”

这是连脸都不要了吗？

释空的坦然承认，让李青山都有些无语，他回头打量四周荒野山村的环境。

此地是释空的心灵世界。

实话说，李青山是有些意外的。

本以为这种和邪魔厮混的和尚，心里具象化的，应该是酒色财气一类的东西。

没想到，竟是个普通乡村人家。

释空似是看出李青山的意外，喃喃道：“这里是我小时的家，当年旱灾，父母实在养我不起，将我送进千佛寺，后来我得知，他们都已经死在了那场饥荒中。”

“既然你经历过如此痛苦，为何还要将这痛苦，施加给他人？”

李青山看出释空，入梦寻找自己，是想要说一些事，瞧去真情实意不像作假，倒是让李青山愈加疑惑，骂道：

“你可知道，项云的存在，让多少人流离失所，让多少人丧命？”

“贫僧来清波府，已有些时日，见证了满城千万冤魂，自是明白的。”释空叹了口气，心里万般纠结，“可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李青山眉头紧皱，心中已有了怒气。

死了那么多人，你一边助纣为虐，一边说着没有办法，糊弄鬼呢。

“你找我来此，是要做什么？”事到如今，李青山也不想和这释空和尚废话，开门见山。

这一方梦境，李青山随时都能脱离，所以还是打算，看看释空和尚具体目的。

释空和尚沉默片刻，才说道：“施主，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什么为了什么？”李青山不明所以。

“为什么扰乱天命。”释空和尚苍老眼眸，紧盯着李青山，一字一句道：

“天行有常，自古以来，人族和妖魔，就是盛世乱世循环，此为天命。”

“施主，你可知道，若是天命紊乱，神佛妖魔相争，将让多少生灵涂炭？！”

李青山觉得可笑，“仙神佛妖魔，能拿着刀叉，吞食苍生，鱼肉万民，到了你嘴里，倒成了他们无错，反抗者有错了。”

释空和尚满腹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终是叹息一声，喃喃道：

“世间百姓苦弱，犹如满江浮萍，只能随波逐流，强者制定规则，放牧苍生，如今这般局势，是建立在无数尸体上的，虽是不合理，但已是最优解。”

这一番话，李青山其实是能理解的。

以蓝星历史为参考，部族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现代社会。

单纯以层级来看，显然是现代社会更加高级。

但有没有可能，在古代推广现代社会思想？

答案是否定的。

根本原因在于古代生产力。

首先要认识到的一点，读书能启迪人的智慧。

而读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读书意味着脱产。

现代社会也只有少部分国家能做到全民教育。

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想要供养一个脱离生产的人，可想而知有多困难。

教育不足的情况下，人性中的兽性，将大于理性，生活会逼迫他们更加在乎眼前的利益，不在乎长远的打算。

穷山恶水出刁民的道理，就是如此。

因此，想要在古代搞人人平等，就是死路一条。

即使是西方吹嘘的民主起源雅典，本质上也只是一群奴隶主互相制衡后，所制定下来的体制。

可以说，在古代那种生产力条件下，想要建构稳定的政权，封建集权、暴力统治才是最优解。

将这种情况，类比到现在这个世界。

仙神佛妖魔统治世界，制定天命，鱼肉百姓，看起来颇为残酷。

但显然，这种格局，是经历过混乱到统一，才逐渐稳定下来的局面。

若是贸然打破，天命扰乱，仙神佛妖魔再度混战，整个世界将迎来一场更为残酷的浩劫！

李青山逐渐理解了释空的想法，心里的蔑视消散，稍稍认真起来，他迎着释空目光，说道：

“人存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改变世界，我既然有这份能力，为何不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