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姜以裳提醒，琉璃才想到这层，惊惧的双眼睁得大大的，脸色刷就白了。

姜以裳示意她不能出声，才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两人躲在石头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

远处，几个人举着火把，在四处找人。

尽管呼喊声不断，翼王还是在这些声音中，明显的听到一声请呼声，很短，但是他能肯定。

他辨别了一下，然后指着一个方向，声音严肃清冷：“往这边。”

说完他率先朝着那方向走去。

翼王来到姜以裳掉落的地方，那里已经被土掩埋，形成一个小土坡。

一个士兵模样的拿了根绳子在周围测量一番，然后才回到翼王跟前回禀：“王爷，末将测算过了，姜小姐如果从上面掉下来，就会会在这附近。只是现在这边都是土，万一……”

万一姜小姐来不及逃离，可能就被埋在这土坡下面了，后面的话被翼王周身肃杀之气噎住。

翼王抬头盯着上面已经倒塌但是被搜救的禁卫军的火光照得通亮的院子，目光森冷：“没有万一，分开找。”

“是！”众人四散开来。

窸窸窣窣的是有人踩过草地发出，心跳得厉害，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姜以裳这才察觉到刚才自己因为太紧张而忽略的细节，如果对方是来杀她的，那应该不敢这样大肆叫喊招人。

禁卫军她可能不敢相信，但是姜武肯定也下来找了。

所以这些来寻她们的人大概率是来救她们的，姜以裳示意琉璃先不要乱动，她则偷偷探出头去看看来人。

火把下，是熟悉的兵服——这是赤羽军的。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压在舌底。

“我们在这里。”鼓起勇气，姜以裳从石头后面走出。

几个赤羽军士兵纷纷朝着声音来源看去，几百米远的地方，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快！快去禀告王爷！”有人认出那个身形像姜小姐。

那个士兵一说完，下一刻翼王就几个跟头飞身落在姜以裳前面。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尽管刚才心里有所猜测，但还是不敢相信。

翼王一身墨色锦衣，衣袍随风而动，腰间是黑色皮质蹀躞，上面还挂着一把匕首。同色系黑金发冠把一头直发高高束起，金属色在火把中透着寒光。

明明是清冷的打扮，可在此时的姜以裳眼里，却是如天神一般耀眼。

翼王府离天觉寺就算快马加鞭也得将近大半个时辰，从她出事到现在也才一个时辰不到，他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顺着火把的光亮，看着眼前的人完好无损，翼王狠狠地松了口气。

姜武飞鸽传信到姜家时，他正跟姜首辅在姜家谈事情，他立马开口说要来寻人。论找人，没有人比赤羽军更快，姜首辅不加思索，立马答应了。

“你怎么来了？”

“你没事就好。”

俩人不约而同开口。

最终翼王先回答：“姜武发现你不见时，连忙传信回姜家，本王恰好在。”

姜以裳的疑惑却更深，这大半夜的他怎么会在姜家？是父亲麻烦他来的，还是他自个来的？大半夜疾驰而至他的伤好了？

似是察觉到姜以裳的疑惑，翼王顿了顿，才继续开口：“是本王主动来了。你可有受伤？”

不可避免的，听到这个答案时，内心是欢喜的，姜以裳摇摇头，“摔下来时运气好，什么事都没有。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翼王事不关己般，没有告诉姜以裳因为追云跑得太急，伤口有些裂开，隐隐的溢出一点血丝。

在大夫的调理下，伤口愈合的比往常慢了些，但是大夫说这是好事，这次受伤也是因祸得福。

见翼王面色如常，姜以裳信以为真，她朝着翼王身后看了看，人群中，没有见到姜武的身影。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翼王一下子就猜到她再找什么，“姜武赶到南院时，南院已经被山土掩埋了大半，大部分的人都跑出来了。他在人群中寻不见你以为你遇难了要冲进废墟去救你。有个丫鬟说最早看到有跑出来的身份很像你。今日山体滑坡太过诡异，姜武怕你被劫持，给姜首辅传信后就朝着那方向找去了。”

姜以裳从话中听到了不寻常的信息，内心有不好的预感，“王爷说大部分都跑出来了，那……谁遇难了？”

“是你的两个丫鬟。”翼王原本不打算现在告诉她，却忘了她一直都是聪明的。

预感得到证实，姜以裳的心仍不住沉了几分，虽然怀疑门可能是秋月她们锁的，但是人死了还是不甚唏嘘。

今夜之事处处透着蹊跷，对方不管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姜家来的，她仅仅是个世家小姐，上面还有长公主坐镇，要搞清楚不是易事。

“王爷，我有个不情之请。”

“可以。”翼王什么都没问就满口答应了，他猜到她要做什么。

姜以裳诧异：“我都还没说，您就答应了。”

“今夜不论你要做什么，自有本王顶着。”翼王侧身站着，身姿挺拔如松，似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周身透着冷厉。而与之反差的却是那双眼睛，在说这句话时，看着姜以裳充满了宠溺和包容。

——

南院倒塌，还差点压到了长公主和京都这数一数二的世家小姐们，所有人都逃出来了，偏偏姜家小姐和她的贴身丫鬟都不见了，还有两个丫鬟已经命丧山土之下了。

甚至连翼王都惊动了，连夜赶来寻人。天觉寺住持觉得但凡姜小姐要是有个万一，这天觉寺也将成为历史了。

“阿弥陀佛……”住持对着刚从土里挖出来的秋月和秋霜念了句佛语，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天觉寺北院。

一行人被安置在北院，经历刚才惊心动魄的逃生，大家还惊魂未定，都齐聚在一堂，不敢再回房。

每个人脸色都煞白煞白的，衣裳尚且完好，但是发髻都乱七八糟的，但是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

有好几个胆小的甚至抱在一起低声痛哭，哭着喊着要连夜下山回家。

长公主上坐在首位，看着一屋子人吵吵嚷嚷的，头疼得直皱眉，“够了！佛门重地，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长公主说了重话，面容威严，不复往日平易近人，吓得方才哭泣的人都赶紧止住了眼泪。

在佛门哭泣，佛祖慈悲，可能不会怪罪，但是在长公主面前失仪，却有藐视皇家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