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这天，姜以裳刚刚从珍馐楼盘完账回来，在家门口遇到了在外面来回踌躇的夏婉初。

“婉婉？”姜以裳看着夏婉初那架势，应该是来了有一会儿了，可是为何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等着。

夏婉初是一刻钟之前就来了，但是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开口，一直在外面犹豫着，没想到刚好碰到姜以裳从外面回来。

“裳儿。”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敲门呢？”最近天热，姜夫人体恤门房在门口守着热，特意准许门房在倒房里值守，有人来敲门了再出来。

夏婉初看到姜以裳很开心，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只是开口时欲言又止，“我……我刚到，想来看看你那天在祈福大典上，看你脸色不太好，当时情况太乱了，心里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姜以裳察觉到夏婉初话没说完，“走，快进去，外面太热了，我感觉头顶都要冒烟了。”

说着姜以裳就拉着夏婉初往里走。

玉溪院里，花厅四面的门窗都紧闭着，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铜盆，里面都堆满了冰。

一进屋，夏婉初就感觉到通体舒畅的凉快，“好凉快！”

“外面那么热，你还傻傻地在外面晃，要不是我刚好回来，你得晒到什么时候？“

夏婉初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刚才说刚到，没想到裳儿就拆穿她了。“我，我这不是还没想到怎么开口。”

姜以裳拉着夏婉初坐下来，看着她额头的细汗，拿出一块帕子帮她擦擦，“什么事没想好怎么开口？你既然能想到来找我，就证明这事儿非我不可了。快说，快说。”

夏婉初接过来随手抹了抹，才开口：“这几天，我偶然发现，我家外面多了好多陌生人。他们远远地盯着我家，也不做什么，我们进进出出也无碍。就像只是监视着而已。”

姜以裳脸色微变，追问道：“监视你家？那些人有什么特征吗？”

“长得都普普通通，都是丢人群里就认不出来的那类型，只是每个人都有武功。他们做的隐蔽，要不是我也有些底子，可能也没察觉出来。

昨日，我假装不小心，撞翻了其中一人的摊子，旁边的人立马就警觉起来。我还发现那个人虽然穿的是小商小贩的粗布麻衣，但是里面却是禁卫军的衣服。”

“禁卫军？是——！！”姜以裳心里咯噔一下，敢让禁卫军监视从四品武将府邸的，除了最上面那位，还有谁！

“嘘——！”夏婉初吓得赶紧捂住姜以裳的嘴，“天觉寺那天的事，一开始我也是云里雾里的，可是回京都之后明显感觉整个京都的氛围变得不一样的，后来我才得知，那个图案是海外瀛洲异族的。我爹现在人在东源，东源是我朝毗邻东海的第一要塞。所以我猜测，东源应该是出事了，或者说我爹出事了。”

“你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了吗？”

夏婉初抿了抿，“我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写信回来了，我就猜我爹可能出事了，只是除了这个可能我想不到圣上为何叫禁卫军暗中盯着我家，我爹这次前往东源赴任原本是要带上我娘的，只是我娘不放心我独自在京都，才跟着留下来。我平时是大大咧咧惯了，但是我并不傻。”

说到这，夏婉初满脸担忧，想到这可能，昨晚一晚上没睡，又不敢让娘知道。

“你先别着急，东源水师乃是大周的一大雄狮，当年可是打得瀛洲丢盔弃甲。晚上我爹回来我问问他，你也要相信你爹。”

夏婉初点点头，哂笑道：“说来可笑，我爹虽然同为夏家人，可夏家把我和我娘看做什么？乡下蝼蚁般的，我爹大可能出事我却不能找他们，想来想去，只能来找裳儿你了。”

姜以裳拍了拍夏婉初的手安慰：“你能来找我就对了，别太担心，小心你娘看出端倪来。”

“多谢你，裳儿。”

——

傍晚，府里都掌了灯了，姜首辅还没回来，姜以裳刚吩咐了琉璃给姜管家带话，姜武就出现了。

“……姜武，你这现在出入玉溪院越来越随意了啊！”

“回小姐，属下有分寸的。”姜武抱着剑，站在连廊下酷酷地说。

这倒也是，一般都是她在院子里，姜武才会未通报就来了。

“发生何事了？”

姜武说出刚刚得到的消息：“太子带着孙思齐回京了。”

“然后？”自觉告诉她，自觉告诉她 ，这事不仅仅是孙思齐回京这么简单，可能还跟她有关。不然姜武怎么会特地跑一趟。

“这次跟孙思齐一起去江南的还有一个下人，叫吴山。”

“吴山？！”吴山和田大牛在庄子上为了肥料的事，陷害刘回他们，被姜武用计套出来后，两人就被赶出庄子了。

这次孙思齐提出水稻治理之法，大概也是吴山支的招，吴山知道肥料的发酵方法，也知道这个是要用在水稻上的。

而这次孙思齐带着他的孙氏水稻治理之法立下海口去江南治理受灾水稻，还把水稻都给治死了，姜以裳就猜出，吴山也仅仅知道一些皮毛，孙思齐也没有真正的实验过肥料的用法和用量。

这孙家也是胆大，拿着别人家的还不成熟的技术，就敢说是自己呕心沥血研究出来的，还敢领了圣旨去江南。

孙家是觉得族谱太长了吧？！

“在太子殿下的审讯下，吴山已经指认，是小姐您让他假意投诚孙家，拿着所谓肥料发酵技术，去陷害孙思齐。”

“什么？！这反转我也是佩服的！”姜以裳无语了……

姜武算了下时间，好心提醒：“小姐您先别佩服，赵公公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