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阁。

姜悦音等了一晚上，映月才从前面打听完消息回来。

“小姐，二小姐和老爷刚刚回府。”映月气都没喘匀，就连忙说道。

“姜以裳怎么样了？”

映月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应该是惹得圣上不高兴了，奴婢看进门时老爷脸黑得不行。”

——

翌日，天没亮，姜以裳就醒了。

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纷乱繁杂。画面一会儿现代、一会儿古代。一会儿是七皇子的手，一会儿是她小时候被打得遍体鳞伤，一会儿又是她和七皇子一起被打。

棍棒和针扎在身上的感觉，就连在梦里也痛得冷汗连连。

不想被昨晚的噩梦影响了心绪，姜以裳打算趁着天色还早，去庄子看看水稻去，顺便给刘回知个底，最近可能会有司农司的人到庄子上去看水稻，得交代他得事先准备好。

夏日日头毒，琉璃给姜以裳做了一顶帷帽，方便她外出可以遮太阳。姜以裳刚戴好，前面儿就来传话，说宫里来圣旨了。

“圣旨？”姜以裳这才想起来，昨晚她可是受封了，圣上钦点的“一品贵女”。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精神一度高度紧绷，一回到玉溪院倒头就睡了。

就把这事给忘了。

舒心阁里，姜悦音同样接到消息，说圣旨来了，要出去接旨。

姜悦音给了嬷嬷一块碎银，“嬷嬷？你知道是什么圣旨吗？”一大早府里就来了圣旨，难道是给姜以裳的处罚圣旨？

嬷嬷点了点手心里的银子，顿时笑眯了眼，态度都恭敬了不少：“大小姐抬举老奴了，老奴怎么知道圣旨是什么呢，宫里来的公公跟着好多人，阵仗可气派了。夫人老爷已经在正厅等着了，二小姐那边也有人去请了，大小姐您抓紧时间啊。”

“谢嬷嬷。”

嬷嬷传完话就走了，映月在旁边听着，有个猜想：“难道是宫里来惩罚二小姐的圣旨？”

姜悦音眉心一动，嘴上却说：“不可乱说，姜家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若妹妹真的做错事了，不知爹爹会怎么做呢？”

正厅，赵公公坐在贵宾座，后面跟着一个内侍捧着圣旨。

姜首辅坐在首位，姜夫人坐在下首，招呼这下人上茶。

“呵呵，赵公公，又来了啊。”怎么昨晚刚来，今儿一大早又来了，早膳都还没来得及用呢。

“……呵呵，夫人说笑了，杂家帮圣上跑跑腿。”言下之意是，是陛下让我来的。

姜夫人看着圣旨，“不知这圣旨是……”

“夫人莫急，得等下姜小姐。”赵公公喝了口茶润润喉，哎呀，一把年纪的打工人，一大早伺候完陛下刚刚下朝，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出来跑腿了。

还得等裳儿，姜夫人心一提，不是孙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姜夫人眼神瞥了姜首辅一眼：这是什么圣旨？

姜首辅眼神安慰：夫人放心，是好事。

姜夫人心稍稍放下，白了姜首辅一眼：那你昨晚不说。

姜首辅：“……”昨晚也没人关心他啊，饿都饿坏了谁还记得啊。

外面，连廊上，姜以裳和姜悦音恰好碰上。

看着姜以裳一大早脸色那么差，姜悦音下意识的认定，就是因为姜以裳害得江南百姓颗粒无收，圣上怪罪了，吓得一夜未眠。

心里高兴的，面上却装作担心得不得了，“妹妹不要担心，姐姐也听说了孙家的事了。不过妹妹平常行事还是要规矩一点的，之前当街解雇酒楼伙计虽然没有给姜家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是这次毕竟是整个江南百姓啊。因为你的任性，大周今年可得损失多少水稻收成？！”

姜以裳：“我……”

“放心吧，爹和母亲平常最疼你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快走吧，别让宫里人等着急了，到时候可能会说我们姜家藐视圣旨。”她倒要看看，这事闹得这么大，爹爹和母亲，要怎么保你？！

姜以裳：“……”姜悦音的消息知道得挺快的，就是这准确性不太行。

赵公公见姜以裳和姜悦音一同来了，不禁感叹姜首辅两个女儿都生得好，一个明艳动人，一个温婉可人。

“给爹，娘（母亲）请安！赵公公有理！”姜以裳和姜悦音一同行礼问好。

姜首辅朝着她们点点头，而后转向赵公公：“赵公公，小女们都来了，请吧。”

赵公公起身，拂了拂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小步移到正厅首位前，上首拿起圣旨。

姜首辅带着姜家人依次下跪。

姜悦音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姜首辅和姜夫人的神色，在看看姜以裳。见她丝毫不露惊慌，不免得有些不忿。

姜以裳，看来你是认准了爹爹会保你，待会儿看你能否还这般得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姜时之嫡女姜以裳，柔嘉淑顺，静正垂仪，性资敏慧。兹仰承陛下圣谕，觐封为一品贵女，另赏东海鲛珠两斛、绫罗绸缎二十匹，环佩珠钗十二对。钦此！”

“臣女姜以裳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姜以裳叩首，恭恭敬敬。

众人纷纷站起，一品贵女。

赵公公把圣旨恭敬地交给姜以裳，好听的话一骨碌：“恭喜姜小姐，圣上对您呈上去的册子爱不释手，昨儿看得舍不得就寝呢。今儿一大早就把杂家打发出来了，说不能让您久等了。”

姜以裳含笑接过，身旁琉璃赶紧捧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多谢赵公公，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天气热，辛苦您和几位公公喝个凉茶。”

“哎哟，嘿嘿嘿！姜小姐客气了。首辅大人，夫人，圣上还等着杂家回去复命，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姜夫人高兴，大手一挥，姜家上下每人赏银三两银子。

姜悦音从刚才圣旨宣读时就呆住了，圣旨上面写了什么，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合起来就听不懂了。

怎么变成赐封的圣旨了？

一品贵女？姜以裳凭什么变成一品贵女？一定是！一定是爹爹做了什么。

姜悦音站在后面，耳边都是姜夫人对姜以裳的夸赞，是姜首辅的勉励，眼神充满慈爱。

凭什么！

凭什么姜以裳闯了那么大的祸，到头来却变成一品贵女。

难道就凭着她是姜家嫡女和赵国公府的祖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