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孙大人的话劈头盖脸的就吼出来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最近所有的铺子都出事了！不仅如此，你知道现在外面如何看我们孙家吗？”孙大人指着门外，面目狰狞，气得来回走。

孙夫人有些心虚，孙家的铺子都是她管理的，原本也经营尚可，可最近接连出了事，不仅搞得她有些焦头烂额，后院里哪些小蹄子也都有意见了，时不时到跟前来挖苦她。

只是这事她已经下了令说不许乱说了，“谁在老爷面前乱嚼舌根啊？”

“还用谁给我嚼舌根吗？我今天老脸都被你丢尽了！”孙大人拍了拍自己的脸，今天原本跟同僚在墨香阁看中了一幅寒江图，要八百两银子，结果他在挂账时，墨香阁掌柜却支支吾吾不愿意给他挂账。

当下那会儿，同僚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他当下还以为是有什么误会，在逼问之下墨香阁掌柜才说是因为最近孙家铺子都出了事，好多供货商贾都上门要账期货款，墨香阁小本生意怕耽搁太久。

这耽搁太久是啥意思，差点就明说怕孙家赖账了！

孙夫人这才意识到孙大人可能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气势就更弱了，“我们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老爷您又是朝廷命官，按理说没有人敢这么针对我们才是啊。”

孙大人大腿都快拍肿了，“所以我才问你最近又得罪谁了！”

孙夫人眼神一转，想不到最近做了什么，“我还能得罪谁，我除了跟赵绮岚不对付，平常跟其他夫人可都和和气气的。而且，香兰都说了，太子殿下对她有意思，孙家今后有可能是皇亲国戚，几个夫人又都得了风声，谁敢在这时候触太子殿下的霉头。”

天觉寺后，孙香兰一回到家就跟孙夫人和孙大人说了长公主的意思，孙家人就一直按耐着等太子选妃的旨意。

这段时间孙夫人也是带着孙香兰极尽可能地出入各个夫人的宴会，有意无意透露了这个消息。

孙大人听到了孙夫人话里的关键：“等等！你说谁？赵绮岚？是了！姜家！”

“老爷您什么意思？您觉得是姜家搞的鬼？”

“如今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姜家了。”孙家刚刚咬了姜以裳一口，不仅没对姜以裳造成实质性伤害，甚至还便宜了她一个一品贵女。

可赵家人是个小气又护短的，姜家一个一朝首辅，姜夫人又把控这京都几乎商铺的命脉，如果她要搞孙家的话……

孙夫人也反应过来了，“老爷您是说，因为齐儿的事？啧！这姜家人也太不讲理了，齐儿不仅丢了官，还被打四十大板了，姜家人还步步紧逼！不行，我得找赵绮岚理论去！”

孙夫人说走就要走，被孙大人喊住：“回来！你去找人家理论什么？还嫌丢人丢得还不够吗？”

孙大人看着孙夫人越来越不顺眼，暴躁易怒，还泼辣嫉妒！明明平昌侯府和赵国公府之前不分伯仲，可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差这么多！

孙大人的话可把孙夫人的火药桶给点着了，满是细纹的脸越发狰狞，“你嫌我丢人？老爷这隔三差五的往后院抬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丢人呢！”

“够了！无知泼妇！”

“啪——！”

孙老爷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伴随着巴掌声。

……

屋子外，孙香兰拿着那绛紫色的紫罗兰洒金帖，原本高兴地来找母亲，想要商量选妃宴的事，结果在门口不小心听到了她爹娘争吵的全过程。

“姜以裳！又是因为你！”孙香兰眼底溢满了怨毒，嘴唇都要咬出血来，手里的洒金帖更是变了形。

——

一处辉煌精致的院落，玲珑秀丽的池馆水廊错落有致，水廊下面是一片巨大的荷花池，已经初秋了满池的荷花却依然娇艳逼人，毫无颓败之势。

层层叠叠的荷叶下，体态肥硕的锦鲤畅游其中。

荷花池边，凉亭纱幔环绕，中间一张巨大的卧榻上，一抹身影若隐若现。

地上，跪着一个侍女，正小心翼翼地给卧榻上的人染指甲。

玉盏里，是上好的凤仙花汁调和了金粉。

纱幔被扶开又落下，凉亭里进来一个人，在卧榻上的女子耳边说了几句。

那女子闻言，微翕的眼睛骤然张开，迸发出凌厉的光，吓得地上那个侍女不小心打翻了玉盏。

上好的织云锦做成的地毯瞬间染上一片脏污。

“奴婢该死！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

那侍女一下一下磕着头，地毯上鲜红的凤仙花汁混合着血，染红了额头，流入眼睛，她也顾不得。

长公主看着才染了一半的指甲，眼神寒冰寸寸，可说话却温和无比：“你都说你该死， 本宫怎好违背你的意愿？只是本宫到底是心善，就罚你去照料本宫心爱的荷花和锦鲤吧！”

侍女被拖走，鲜红的脸上一片惊惧，被雪染红的双眼更是恐怖如地狱饿鬼般，“不！不！奴婢不敢了，长公主饶命啊，饶唔——！！”

最后的求饶声都被堵在喉咙口，呜咽声渐渐弱去，直到再也听不到，只有荷花池一圈圈荡开的涟漪和被什么惊吓到而游走的锦鲤。

长公主复躺下，地上的地毯已经换了个新的，上面又跪了一个侍女，继续给她染指甲。

“孙家的事情先别管，本宫不需要无能的蠢货！倒是太子那边得催一催，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管家，尽然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若再找不到，就给那孩子放点血，本宫倒要看看，是那个孩子重要还是那些东西重要。”

长公主说完，欣赏起刚刚染好的食指，鲜红的指甲上闪着淡淡的金光，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