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一觉睡到傍晚才醒。

到书房，见秦铮和薛清泽正在对弈。

“你还活着，不错。”沈翎摆摆手。

薛清泽微笑点头，“彼此彼此。”

被告知安国公府的一家六口昨夜失踪，沈翎微叹道，“我就知道，不可能让我们安生过年。”

“要抓人质威胁你们，为何不抓我？”薛清泽表示不解。

众所周知秦铮并不在乎安国公府那些所谓的弟弟妹妹。非要说的话，也只有秦铖跟秦铮关系不算太坏，何必抓走全家？

“秦家人都长得很美，早被盯上了。”沈翎若有所思，“但秦铖秦潇潇秦芸芸和秦蓉蓉若作为移魂蛊的傀儡被抓，是正常。颜歆月年纪大了，原先叫秦镝后来改名叫秦锐那个老二又是病秧子。为何要把他们都带走？”

“是很怪。”薛清泽蹙眉。

“也许秦锐有问题。”秦铮凝眸道。

沈翎会意，“秦锐活不长，需要移魂蛊换身体才能续命。那些弟弟妹妹，也许是被他给卖了。”

秦锐体弱多病，却一直都是秦华信和颜歆月最喜欢的孩子，曾经还给他取名秦镝，引起东方衡不满，下令要求改了。秦铮说过，秦锐心机颇深，曾经秦家很多事的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那秦夫人呢？”薛清泽拧眉问。

“她最在乎秦锐，对秦锐而言，活着还有价值吧。”沈翎推测。

秦铮摇头道，“先不管他们。”

跟沈翎的家人一样，想找被抓走的人是大海捞针。只能等他们现身，或有线索后，再做打算。

“这段日子，盛京倒是风平浪静。慈心院也没有异动。”薛清泽望着沈翎问，“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朝中那三位，除夕夜解决掉。”沈翎说。

先前留了三个已知是鬼但为免打草惊蛇没有动的人，都在朝中担任重要职位，包括曾经差点成为林修远岳父的高丞相。

明日赤焰就回来，到时动手稳妥些。

“他们为何不直接把皇上变成自己人？”薛清泽皱眉问。

“除非那位主公通过移魂蛊变成皇帝，否则他不会让其他人有机会坐上龙椅的。权力太大，不好控制。”沈翎分析。

“有你们在，我夜里能睡个好觉了。”薛清泽起身要走，又问起梅岚。得知她去凉国后一直没消息，不禁深深叹气，“希望她早日平安归来。”

……

青辞抱着一堆裁好的红纸过来，让秦铮和沈翎写对联。

太晚了，街上卖对联的都收摊回家过年了。

秦铮磨墨，沈翎写。

“以前我家的对联也都是我写，我哥负责磨墨和写福字，我们再一起贴。”沈翎还清楚记得她从小到大写过的对联内容。

写好对联，沈翎把笔递给秦铮，“你写福字吧。”

秦铮写下第一个龙飞凤舞的福字，沈翎怔了一瞬，“很像。”

很像沈枫的笔迹。秦铮是有意模仿，他见过沈枫的字。

第二个福字，秦铮又模仿沈翎父亲沈思明的笔迹写。

沈翎莞尔，“继续，还有我爷爷和我叔叔。”

父母和叔叔的笔迹，沈翎还是从仇嵩那里得到的书籍资料中看到的，没想到秦铮见过之后就都记住了，还学得很像。

林修远有个特长是模仿旁人的笔迹。他当初伪造沈钧的遗书，连沈翎都骗过了。

秦铮在这方面也十分厉害。

最后剩一张红纸，秦铮又把笔交给沈翎。

她思忖片刻后，模仿母亲叶柔嘉的笔迹，写了个娟秀工整的福字。

几张字体各不相同的福字铺在桌上，沈翎感慨道，“全家福。聊以慰藉吧。”

“青辞在吗？”

候在门外的青辞立刻应声。

就听沈翎吩咐，“红纸不够，再找两张来写福字。”

“哎！夫人稍候，马上拿来！”

青辞跑去又取两张红纸送过来。

沈翎写了一个自己的福字，把笔交给秦铮，“最后一个，你的。”

“我，算沈家人么？”秦铮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

这是沈家的全家福。沈翎要让他也写一张自己的，代表着认可他是沈家女婿吗？

沈翎认真道，“这里是你家。不是沈家。”

没听到想要的答案，秦铮心中有点失落，但也没表现出来，写下自己的福字，跟沈翎的并排放在一起。

夜深了。

青辞备好浆糊，秦铮和沈翎冒着风雪，一起在将军府贴对联。

“高一点。”

“歪了。”

“往左偏一点。”

“上下联反了。”

……

青辞提着灯笼在旁边照明，听着沈翎指挥的声音，只想笑。他家主子怎么可能分不清上下联？就故意的呗，可能笨一点显得可爱？反正他瞧着，他家主子追求夫人的小心机是暗戳戳的越来越多了。

“哎小心！”

青辞默默望着“失足”从凳子上摔下来，被沈翎下意识扶住，顺势抱在一起的秦铮，简直没眼看……

“我平生第一次贴对联，太生疏了。”秦铮认真解释。

青辞：是在卖惨吧？是吧是吧？

最后，秦铮模仿沈思明笔迹的福字，和沈翎模仿叶柔嘉笔迹的福字，被贴在将军府两扇大门上。

风雪交加，秦铮撑着伞，沈翎望着两个红彤彤的福字，双手合十，祈祷下一次过年，亲人平安归来。

……

除夕一大早，雪停了。

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将军府大门外，穆屾掀开车帘，一眼看到大门上新贴的福字，好奇道，“这不是舅舅和姑姑的笔迹，谁写的？”

曾经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头子赤焰收起马鞭，摘下斗笠，望着将军府大门，没好气道，“那俩混蛋，居然不出来迎接老子？”

青辞开门，“马车直接进去吧。”

赤焰跳下车，把马鞭砸到青辞身上，一阵风似的冲进将军府。

青辞赶车进府，把大门关上。

穆远舟抱着穆屾下车，把他放在地上，又回身把魏平曜从车里抱下来。

青辞搀扶着白桦和程素云下车。

邹衍看着他们进城，又去给妻女扫墓了。

等穆屾跑进主院，就见秦铮和赤焰又打了起来，沈翎站在屋檐下静静看着。

“姑姑！”穆屾绕开战场，朝沈翎冲过去。

沈翎笑着俯身，抱住小孩子，揉了揉他白嫩的小脸，“冷不冷？”

“不冷！”穆屾笑得见牙不见眼，“姑姑知道赤焰叔叔为何跟舅舅打起来吗？”

沈翎表示她确实莫名其妙。方才赤焰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攻击秦铮。

“赤焰叔叔对我们特别好，一路上挥金如土，这么冷的天，还亲自驾车，可谓劳苦功高。他以为舅舅和姑姑一定会亲自出去迎接他，结果没有，他就生气啦！”穆屾小声解释道。

“真是幼稚。”沈翎吐槽一句后，上前去，强行让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男人分开。

“你让开！今儿我就要砍了他！”赤焰气鼓鼓挥刀。

秦铮面无表情，“有病。”

沈翎把两人的刀和剑都拿走，一本正经道，“秦铮铮，你快抱一下风垣垣，跟他说一声辛苦了。”

赤焰怒吼，“谁要他抱？”

但秦铮很听话，上前一把抱住赤焰，还拍了拍他的后背，“辛苦了，谢谢。”

赤焰一把推开秦铮，嫌弃道，“你们把老子当三岁小孩哄吗？”

“不，你五岁。”秦铮淡淡道。比穆屾幼稚。

赤焰拳头再次挥出时，就听沈翎语带笑意，“我做好吃的犒劳你，如何？”

赤焰拳头落在秦铮肩膀，嘿嘿一笑，“都是我的！秦铮铮你不准吃！”

秦铮点头，他不跟大傻子计较。

将军府难得热闹，沈翎确认过魏平曜身体状况后，让大家休息，她准备亲自下厨。

正在这时，青辞急匆匆前来禀报，“主子，夫人，刑部孙大人在门外。说是有人发现秦二公子的尸体，要请主子协助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