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远看向沈翎，眸中满是难堪。

沈翎冷漠道，“若你要问我们的过往算什么，算我眼瞎。”

“你们一定要这样作践我吗？”林修远怒吼。

但发出的是女人声音，很滑稽。

东方衡面沉如墨，“你先要害朕，被作践也是你自找的。如沈翎所言，你要有种，就自尽吧！”

林修远脸色难看至极。地上有刀，不远处有墙，想死不难。

但他如何甘心？

“叡儿……林叡！我儿子！我要见我儿子！”林修远终于想起他还有个儿子，他直勾勾望着沈翎，咬牙道，“你先前没杀我，就是为了避免叡儿赖上你！”

沈翎神色淡淡，“是又如何？”

“你放了我，我带叡儿走，我们离开盛京！再也不会烦你！”林修远冷声道，“这对你而言，可是好事！”

“那本来就是你的儿子，他姓林，不要说得好像你养育他是在帮我。”沈翎轻哼道。

郝邦去林家，没找到林叡。但红姑娘又没抓林叡。

林叡到底去哪儿了，沈翎暂时也不知道。

但林修远给自己找的“生机”，根本是异想天开。

在东方衡示意下，郝邦一掌打晕林修远，将他拖走了。

御书房里很快被清理干净。

东方衡下令把所有林修远碰过的东西销毁，他不想再看到。

……

天色将明的时分，东方衡和秦铮沈翎坐在御花园最高处的观景亭中看日出。

“若是没有你们，朕真不知道会是何种处境啊！”东方衡感慨道。

作为一个皇帝，他用人很看直觉，但他并不会让人知道这一点。

当年东方衡重用秦铮时，不少人反对。但他知道秦铮不会让他失望。

而沈翎身上与秦铮相似的孤勇之气，也让东方衡很欣赏。

至于林修远，从头到尾东方衡只把他当个故人的替代品，从未认可过他的人品。

“尧国需要皇上。”秦铮正色道。

东方衡缓缓笑了，“朕就喜欢你们的正直。”

这让东方衡相信，只要他别昏头，做个好皇帝，就不必怀疑秦铮和沈翎的忠诚。

晨曦微露，沉睡的皇宫渐渐苏醒。

东方衡站在高处，眯眼望着旭日初升，长叹一声道，“你们回去吧。朕接下来会小心的。”

秦铮和沈翎下了假山，穿过御花园，往宫门口的方向走。

冷风拂面，秦铮握住沈翎的手，她没有甩开。

手心一点一点热起来，她突然小声道，“天下之大，皇上想找跟喜欢的人长得像的人，并不难吧。”

“是不难。”秦铮摇头道，“皇上没想找，至少之前没有。”

林修远的出现，是偶然。

“皇上喜欢那人，怎么死的？”沈翎很好奇。

“那人叫谢玄，是自小陪着皇上长大的侍卫。也许没死，只是走了。”秦铮当年只是偶然发现东方衡对他身边的侍卫不一般，后来那人就突然消失了。

当第一次看到林修远的样貌，秦铮就想到谢玄，明白他对东方衡而言是特殊的。

但也没那么特殊。替身就是替身，替得了身，替不了心。

出宫，就见青辞驾着马车等在外面。

一见沈翎皱眉道，“夫人昨夜走后，林叡独自跑到将军府，他说有人要害他。”

沈翎凝眸。她还奇怪林叡去哪儿了，原来是自己跑了。

“回去再说。”秦铮皱眉道。

……

将军府。

穆屾冷眼看着一直在哭的林叡，皱眉道，“别哭了！再哭把你扔出去！”

林叡抽抽搭搭，哭声小了很多。

“我姑姑不在家，你说有人要害你，又不说清楚怎么回事！”穆屾冷声道，“你那个好爹呢？你跑出来他也不知道？”

林叡只不住地摇头，又趴桌子上哭起来，除了一开始说有人要害他，之后愣是没说一句完整的话。

天光大亮。

门开了，穆屾看到进来的人，眼睛一亮，“姑姑！”

沈翎揉揉穆屾的小脑袋，“你快去睡吧，我有话跟他说。”

穆屾乖巧点头离开。

林叡抬头，站起身，泪眼朦胧地望着沈翎，叫了一声“娘”。

沈翎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叡抽噎着说，“我听见爹跟一个女人说的话……我太害怕了，才来找娘的。”

“他们说什么？”沈翎问。

“爹要用什么奇物，变成皇上……”林叡神色不安地说，“我还听到他说，如果失败了，就把他的灵魂，放进我的身体里……真的很可怕……昨夜我趁着爹不在，就跑来找娘。”

“娘，爹太可怕了，他也根本不在乎我……过去是我太傻了，娘若不原谅我，我真的没有活路了……”

沈翎看着林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平静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先解释清楚。”

林叡眼泪汪汪看着沈翎，好不可怜。

却听她问道，“你明明知道林修远去了哪里，要做什么，但来了将军府已有两个时辰，一个字都没透露。”

林叡小脸一僵，“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沈翎摇头，微叹道，“你发现林修远可能会害你，所以趁机跑来将军府寻求庇护。但你什么都不说，也不提醒将军府的人去阻止林修远要做的事，因为如果他成功了，你非但没了危险，以后也是一片坦途。”

林叡不住摇头，“不，不是那样的……”

沈翎眼眸之中没有半分温度，“你天生聪慧，心智过人。林修远的行为，你都一清二楚。林修远得手，你也得利。林修远失败，你正好趁机回到我身边。不管他是输是赢，这个机会对你而言，结果都不差。看到我回来，你猜到林修远失败了，才开始卖惨。”

林叡对上沈翎清冷的眼眸，身子一颤，那眼神，直勾勾地看到了他心底去！

“我是你的母亲，你对我，却始终没有半分真心。”沈翎淡漠道。

林叡握着拳头，直视沈翎，“是娘把我带来这世上的！”

“所以我明知道你是白眼狼，明知道对你再好也没用，明知道你早晚会害人，还是应该对你好吗？”沈翎摇头道，“但凡你昨夜来将军府，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都会觉得你还有救。”

“亲爹要害我，我只是想活着而已，这也有错吗？”林叡绷着脸问。

沈翎凝眸望着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我无法再接纳你。你那么聪明，给自己想个出路吧，想一个你能接受，我也能接受的路。”

正在这时，秦铮推开门，“你哥回来了。”

沈翎愣住，“什么？”

秦铮大步走过来，拉着沈翎往外走，“你哥沈枫回来了。”

林叡看着沈翎消失在门口，他低下头，喃喃道，“那就让舅舅收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