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彤彤闻言若有所思。

老板接着说：“尤其是大照片，比如婚纱照等，因为体积太大，材质又是金属、木质等，私人不易销毁，所以特别适合我们来做。”

付彤彤听了很感兴趣，问道：“老板，价格怎么算的？”

“按照片重量，分为好几个档次，3kg以内59元，3-5kg89元，5-10kg119元，10-15kg149元，15-20kg179元，25kg以内199元，超过25kg每kg增加6元。”

并不算贵，来都来了，付彤彤决定就在这看他们是怎么销毁的。

老板找几个工作人员一起帮忙把她的照片从车里抬出来，放在地上。

滕幼凝看到付彤彤已经提前朝照片发泄一通了，不仅照片损坏，相框上还有砍过的刀痕。

这些照片大多都是他们之前照的情侣写真，有大的有小的，在上面付彤彤的笑容非常灿烂。

而罗恒的脸上，用马克笔画的王八异常醒目，再一看反面，嗬，还贴了一张符。

老板又问了一遍付彤彤确认销毁吗，主要是为了防止客户又后悔。

付彤彤坚定地点头，老板又说：“女士，我销毁照片的过程可以拍视频发到网上吗，我在短视频平台有经营一个账号，可以发的话给你优惠20块钱。”

付彤彤眉毛都没皱一下，说：“可以，不过你得保证不露我的脸。”

老板说：“这个没问题，我们会提前往照片上喷漆。”

付彤彤说：“好，不过我有个要求。”

她指着照片说道：“往我的脸上喷红漆，他的脸上喷黑漆。”

老板表示没问题，然后就开始按照付彤彤的要求往照片上喷漆，喷完的拿到一旁。

等所有照片都喷完漆以后，几个人又把照片移到了销毁机器旁边，一个个往里放，旁边还有人拿手机录像。

哗啦啦——

随着声音响起，付彤彤看着自己的照片很快被搅进机器里，变成碎片后，又落到了地上，积成一堆，就像她七零八落的过去。

照片被丢进机器里销毁，就是一瞬间的事。

随着地上的碎片越来越多，付彤彤心中一直以来发泄无门的郁结之气，似乎也随着照片一起被搅碎了。

她看着地上那堆碎片问老板：“这些碎片该怎么处理？”

老板说：“我们会把它们集中起来，分包送到电厂去，他们经过溶解再发酵七天，最后再高温熔接，直至变成空气或灰尘。”

一段感情最后化作粉齑尘埃，听起来真是不胜唏嘘。

马上就要到最后一个照片了，付彤彤看着工作人员拿起照片，正要往机器里放的时候，突然喊道：“等一下！”

众人看她，她说：“这个照片让我自己来吧。”

工作人员把手里的相框递给她，付彤彤低头看着面目全非的照片，亲手把它扔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好像彻底放下了。

释然以后，她也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跟老板聊起来自己的过去，还问他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客户。

老板也遇到过不少销毁完照片就和他倾诉的客户。

他因为尊重客户隐私，并不会打听对方的事，毕竟顺着别人的话说不对，有自己的态度也不对。

而且这都是别人的事，他也不应该有自己的态度，对于有的人来说，销毁照片也不代表放下过去。

但遇到主动和他讲的，他也乐得当陪聊，便说了几件印象深刻的事。

“之前有一个男客户，也是a市的，妻子去世了，来找我销毁她之前用的奢侈品包。装了一整个行李箱，他不想卖不想扔也不想自己留着，更不想送给别人，所以和他岳父岳母商量好送过来销毁。”

“还有一个b市的女客户，要求我必须在某一天上午销毁照片，因为她要在那一天离婚。”

付彤彤说：“还挺有仪式感的。”

老板继续说：“是啊，我也收到过同性情侣拍的婚纱照，和婚宴用的易拉宝，我猜他们曾经可能也想过公开关系，只不过最后还是没能走下去。”

“也有曾经是地下情人的，偷偷拍了婚纱照，但直到把照片送来销毁了也都没公开。”

“之前有位顾客的伴侣突然去世，他不敢告诉家里的老人，只能偷偷把照片寄过来销毁。”

“还有人前几天把房产证寄过来让我销毁呢，还要求我把视频录下来发给他。”

滕幼凝付彤彤：……牛啊。

付彤彤说：“老板生意还挺好的，之后打算一直做下去吗？”

老板：“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找到我，我感觉是被这些人推着往下走，不做不行了。”

滕幼凝笑问：“那你这里还招员工吗？”

老板说：“前段时间还有个女士在社交媒体上私信我，问能不能来我工厂上班呢。我一开始以为她是想当销售，就说暂时不招销售，没想到她是想专门来干体力活的。”

付彤彤问：“为什么？”

老板回答她：“那位女士失业了，患上了抑郁症，医生建议她做体力劳动，刚好她刷到我的视频，感觉往机器里扔东西搅碎特别解压。”

滕幼凝好奇问道：“那她最后来上班了吗？”

老板摇头，“我是真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原因，只好跟她说这个工作有风险，工人都需要资格才能上岗的。但我也怕打击到她，又跟她说，如果实在喜欢，下次我们销毁的时候就喊上她，她可以来到现场观看。”

付彤彤心有所想，老板人还挺好的。

她又问：“那来现场看过的人多吗？”

老板说：“不多，但也有几个，大部分都是选择把东西寄过来的。”

“不过之前有一个女客户，为了来现场还专门跟公司请了一天假，那天还赶上工业限电了。我本来想跟她协商改时间的，但她坚持要在当天自己扔进去，我们就简化了所有流程，也不喷漆了，急匆匆地把照片粉碎完，五分钟后厂子就停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