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玥直接挑明说道：“我想索性当个小玩意养着，至少在碧云寺内不再孤单了。”

“虽说我是自己作恶，才落到被送进碧云寺的地步，但是这后面，少不了其他人的推波助澜。”

“所以小瑜来接我回京都城的时候，我一心想着回去复仇，就狠心抛下你们走了！”

宋晏清神色怔怔的摇头，怒极嘶吼道：“不……不，我不相信！”

“这肯定是你，想让我和璟儿回南疆，想与温知衍双宿双栖，找的借口！”

“对，肯定是这样，你本就薄情贪色，惯会巧舌如簧，欺骗我。”

苏绾玥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凉薄，“你看你，说了你又不信！”

“不说，你又固执的要问……”

那无可奈何的埋怨表情，竟是从语气到神态，都和刚才璟儿在宫宴上的一模一样。

“你不是知道吗？”

“我本就是个骄纵跋扈的恶女，我都狠心抛弃了你和璟儿，你们应该恨我的，所以走吧！”

“回你们南疆吧！”

宋晏清的眼尾顿时泛起一层薄红，漆黑的凤眸里，更是浮漫出层层泪光。

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崩断了。

双手颤抖着捧上苏绾玥，被雨水淋湿的冰冷小脸，深埋起内心深处的惶恐，哽声道：“是啊，你这样薄情狠心的女子，我们是该恨你的。”

“曾经我无数次想过，找到你该怎样的报复你，惩罚你，以解你抛弃我和璟儿，这么多年的委屈和不甘之仇！”

“我是位高权重的平南王，生平二十余载，不管是在战场还是朝堂，皆是无往不利，所向披靡，可是唯独一个你，让我受尽了从未受过的屈辱和心痛。”

“可是绾绾，我发现我实在做不到，我想恨你，做不到，想惩罚你，做不到……”

宋晏清在一声声痛苦的嘶吼声中，仿佛瞬间就能被摧毁。

半晌后，他赤红着双眼，拉着苏绾玥低声哀求，“绾绾，本王和璟儿都会听你的话，你别不要我们好不好？”

苏绾玥堆砌在心口，筑起的万丈高墙，在这一声声卑微到极致的恳求声中，瞬间分崩瓦解。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心软，她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任何一个亲人的痛苦了。

她抬手覆上他骨节分明的大掌，不忍心道：“阿晏，你带璟儿和宋祖母回南疆吧，好不好？”

“京都城太危险了。”

“还有姜姨和福伯的仇，我来报！”

宋晏清怒极反笑，冰冷的眉峰冷冽的弯起，“所以你还是不肯向我完全敞开心扉，让我和你一起面对，是吗？”

“苏绾玥，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平南王，所以你在怕什么？”

苏绾玥红着眼看向他，“就因为你是平南王，我才更担心。”

“你自己不也察觉到了吗？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带宋祖母和璟儿，回南疆吧。”

宋晏清神色复杂道：“我平南王府历代效忠大乾皇室，镇守南疆数百年，立下无数汗马功劳。”

“自古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也许从我们突然接到圣旨的那刻起，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置身事外了。”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

“不行！”

苏绾玥气得打断他的话，目光中满是凶狠，凶狠没能收敛住，连带着浮漫出汹涌的杀意。

“你不能死！”

“既然没有选择，那就迎难而上，杀出一条血路！”

“所以你不能有事，南疆不能没有你，否则那样会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那你呢？”

宋晏清眸光中的血雾渐渐褪去，嘶哑着问道：“是，南疆需要我，我担着南疆数百万百姓的安危。”

“祖母和璟儿需要我，我护他们安然无忧。”

“那你呢？你需要我吗？”

“哪怕只是让我站在你的身后，默默守护你？”

苏绾玥不敢看他透着专注情意的黑眸，仿佛那是见不着底的深渊，带着极端的吸引力。

瞬间就能让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轰然坍塌了。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她眼眸轻颤，动了动唇，“阿晏，你别这样……”

“娘子，绾绾，别拒绝我好吗？”

他微微俯身，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是暴雨般瞬间吞噬了她的理智。

她强忍着沉溺其中的混沌，揪住他的衣领，推开眼前高大的身体，细眉紧皱道：“姜姨和福伯还看着呢，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亲我？”

宋晏清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委屈，“怎么了？”

“整整三年了，就尝到这么点甜头。”

“再说姜姨和福伯也不是外人！”

苏绾玥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得，抡起拳头就砸他，“你闭嘴！”

宋晏清任她耍小性子，看她打累了，握着她的手细细摩挲，“你别想顾左右而言其他。”

“你现在当着福伯和姜姨的面说，答不答应我？”

苏绾玥蝶翼般的长睫下，眸光闪烁而又复杂，“我可以答应你……”

宋晏清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未绽开，就听到苏绾玥的下一句话是，“但是我得约法三章！”

“好，你说！”

“第一，互不干涉。”

“第二，危机一旦解除，你不得为了我再留在京都城，要赶紧带宋祖母和璟儿回南疆。”

“第三，不得暴露我们的关系！”

宋晏清眸光晦沉如海的看着她，第一条，她说互不干涉。

可以，他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同样也是。

第二条，她说不得为了她逗留在京都，那他就将祖母与璟儿安全送回南疆，再来找她。

但是最后一条，不得暴露他们的关系？

她是怕谁知道？

温知衍还是萧至？

“为什么不能暴露我们的关系？”

“你本来就是璟儿的亲生母亲，你这样藏着掖着的，不是伤璟儿的心吗？”

更是伤他的心！

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觊觎她，虽然他有璟儿，但是想起她没心没肺的狠心模样，他的心底深处，总是隐藏着一丝忐忑与不安。

苏绾玥目光微凝，幽幽地瞥向他，“这也是留个后路。”

“现在情况危急，万一你遇到突发情况，护不住璟儿和宋祖母，不还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