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神色在萧皇眸间涌动，最后都化为了沉甸甸的苦涩与悲凉。

“皇后难道是在怀疑，是朕对烨儿下的手？”

“烨儿也是朕的儿子，朕子嗣本就不丰，虎毒还不食子呢，朕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季皇后牙齿紧紧咬着，几乎忍受不住喉间的震动，哭喊道：“那您为什么，这么着急就将烨儿下葬了？”

“连看一眼都不让臣妾看？”

“还是说，臣妾的烨儿是被萧远或者……萧至给暗害了，所以您才会这样，不遗余力的帮他们遮掩？”

见萧皇脸色阴沉着不作声，季皇后越发觉得自己猜测的没错。

痛苦地低吼道：“果然是他们，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季皇后说着就癫狂的站起身来，眼角余光在瞥到墙上的尚方宝剑时，立刻上前拔出了剑来。

锋利的寒芒闪过，倒映着季皇后如鬼魅般狰狞的脸庞，尤为恐怖！

“放下！”

萧皇上前一步，想要将季皇后手中的利剑夺下来，免得她疯疯癫癫的伤及无辜。

谁知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季皇后，竟是拼尽全力，也要拿剑去杀了萧远和萧至。

“把剑给朕，皇后！”

萧皇脸色极为难看的，命令道。

季皇后拼命抢夺，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给，我要去为我烨儿，报仇雪恨。”

萧皇实在忍不住，愤怒道：“烨儿的死跟远儿至儿都没有关系，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你不要无理取闹，再去伤及无辜！”

季皇后听到这句话，明显一怔。

随即像是绷断了脑海里，最后一根弦，她高声喊道：“不可能，我的烨儿最是聪慧懂事，他肯定是被人暗害的。”

“陛下这样维护他们，如果今日死的是萧至，您还会这样袒护凶手吗？”

“啪！”的一声脆响，在整个空旷的乾清宫内响起，季皇后没想到，与萧皇成婚这么多年。

就在她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时候，萧皇竟然如此狠心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她手中的宝剑“哐啷”一声，掉落在地，她捂着自己被打肿的半边脸，眼神里满是疯狂。

“我说错了吗？”

“如果今日死的是萧至，陛下您还会这样狠心？”

“连最后一面，都不让姜芜那个贱人见吗？”

萧皇素来威严肃穆的神色，瞬间变得狂风骤雨般呼啸，带着玉扳指的大掌狠狠掐上季皇后的脖颈。

“你有什么资格，提阿芜？”

这挖苦的话语，让季皇后眼尾含着的泪光，簌簌而落。

因为被掐着脖颈，嘴唇只能上下颤动着，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句子。

萧皇脸上的表情几近失控，深邃的眼眸泛着血色，散发出深渊般的危险，“别以为朕不知道，阿芜是怎么死的。”

“你以为朕还是以前那个初登帝位，处处受你们太傅府掣肘的皇帝呢？”

“既然你现在，如此丧心病狂，那也该是你一命偿一命的时候了。”

萧皇的手越勒越紧，仿佛下一刻，季皇后纤细的脖颈，就会在他的大手中折断。

“陛下，不要啊！”

青嬷嬷始终不放心季皇后，见她久久未出来，冒着被杖责的风险，偷偷看一眼殿内，结果就看到了这样凶险的一幕。

“求陛下，饶了娘娘吧！”

青嬷嬷看到掉落在地的宝剑，猛地跪到萧皇面前，不停磕头。

“陛下，娘娘现在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精神极度崩溃，再加上得到太子殿下，突然薨逝的噩耗，情绪有些激动。”

“若是娘娘做了什么欺君罔上的事，还请陛下，看在太子殿下和小皇孙的面上，恕罪啊！”

萧皇猛地甩开季皇后，神色冷怒道：“朕若不是看在烨儿和默儿的面上，你觉得她这个疯癫的毒妇，还能活到今日吗？”

季皇后表情逐渐扭曲，声嘶力竭的控诉道：“萧焱你好狠的心啊！”

“我季玉珠，堂堂太傅府嫡女，十五岁嫁给当时还是懦弱皇子的你，为你披荆斩棘，用整个家族，助你登上至高无上的帝王。”

“二十多年来，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操持后宫，结果还没有一个卑贱的医女，来的重要？”

“这么多年，你从未放下过她，哪怕她死了，死了！”

“闭嘴！”

萧皇看着季皇后，面目可憎的模样，厉声呵斥道：“当年你们季家，只不过是想找一个，软弱好拿捏的皇子罢了。”

“不要把你们太傅府，说的多大公无私一般，朕登上皇位这么多年，他们背着朕残害了多少异己，又搜刮了多少好处？”

“你们季家一跃成为，京都城第一世家之首，只手遮天。”

“朕本想着，等烨儿登基之前，再清除掉季家这个隐患，只是现在看来，朕也不用再等了。”

“于公公！”

于公公赶紧进来，躬身说道：“陛下，老奴在。”

萧皇眸色凌厉，一脸寒霜，“传朕旨意，太傅府豢养门生，插手科举，卖官鬻爵，贪污腐败，罪证确凿，数罪并罚。”

“命御林军统领傅琛，和大理寺卿温知衍，一同前往季家，成年男子全部论罪当诛，女子孩童全部流放岭南。”

于公公立刻躬身领命，“是，陛下！”

季皇后仿佛知道自己和季家大势已去，情绪失控到，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哈哈哈哈……”

“萧焱你终于要为姜芜那个贱人，报仇来了！”

“那个贱人就是我杀的，你来杀我啊！”

“你来杀我啊！”

季皇后疯疯癫癫的站起身来，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像疯子般，狂怒的神神叨叨起来。

“哈，都死了好，都死了好……”

“哈哈哈哈……”

青嬷嬷看着这样疯癫的季皇后，老泪纵横，“娘娘，您别这样！”

季皇后挣脱开青嬷嬷的手，直接跑了出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烨儿，母后来找你了！”

“你在哪儿，不要淘气了。”

“不要躲着母后了，母后带你去放纸鸢好不好……”

萧皇沉痛地闭上双眼，半晌，空旷的乾清宫内，才响起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阿芜，我终于为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