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恐怕很悬。

她喜欢他的高深莫测。

却也接受不了他深不可见的城府和对自己的不坦白。

莫东上了宿舍三楼，转了个角，就见一个女人站在他宿舍门前。

这女人穿着毛绒绒的外套，像只兔子一般，立在他的前方。

长头发，长相酷似林小艾的女人。

莫东手里提前一打啤酒。

很沉。

看见赵雪的时候，脚步只是顿了半秒，而后又面无表情走了过去。

没主动跟赵雪打招呼，倒是赵雪迎了过来。

她手上也提着一个大袋子。

“莫先生，新年好！”

莫东掏了钥匙开门，看也没看，“有事？”

赵雪低头抿嘴不好意思笑，“这是我新年第一次见你，而且还没出正月呢，过来拜年了。”

“大半夜，你说拜年？”

她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听说你今天来了，我爸妈让我带了些家里特产过来，特意吩咐我给你送来。”

“谢谢他们，但我不需要。”莫东开门，转身对赵雪说，“我得休息了，不送。”

“莫先生，你心情不好？”赵雪见他要关门，赶紧叫住莫东，“刚好我带了些下酒的零食。”

“不必。”

莫东似乎一句话都不想再跟赵雪扯。

转身就进去，把门往外推。

赵雪却像兔子一般，从莫东的手臂下钻了进去。

莫东斜眼看她。

“我听我表姐说了，路姐这次回去相亲的事。”

赵雪很知道他心。

她知道他在乎什么。

莫东愰了一秒神。

随后闷闷的把酒放在桌子上。

脱去夹克后，就独自开了瓶酒。

赵雪温温柔柔的口气，“我帮你拿零食。”

她所谓的零食，就是一些炒了的花生，以及一些炸过的咸鱼。

放在莫东面前，“莫先生，你尝尝，我爸炒的花生，火候刚好，是他绝活儿呢。”

见莫东没说话，又小心翼翼的坐下来。

“我酒量挺好的，要是莫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喝一瓶。”

赵雪毛绒的衣服雪白雪白的。

莫东抬眼，没答她的话。

但也没吃面前摆的东西，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

赵雪就当他默认，在桌沿边打开酒盖。

“我爸妈说，得感谢你。”

赵雪拿了酒，自顾自的说话，而后喝了起来。

她喝得挺急，就那样仰着头，没有停。

莫东一手拿着瓶子，一手抓住赵雪的手腕。

“喝多了，就以为可以留下来？”

赵雪一口下去已经喝了一半，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刚刚莫东的话，脸红红的。

“莫先生，我不是那意思。”

莫东冷笑，“我是借酒消愁，那你是什么？”

“我只是想喝酒，仅此而已。”赵雪声间很微弱，说话也没底气，“莫先生放心，我就算烂醉如泥，爬也会爬出去的。”

莫东放开她的手。

皱眉，“你以为我会信你？”

“莫先生，我只是感激你，谢谢你把我招进来……”

“你要感谢的人很多，每个房间，都要去喝一瓶么？”

赵雪低头，“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路姐其实也是挺不容易的，她一个人来这偏僻的地方，肯定想的东西，要比我们要多……”

莫东继续喝酒。

喝了两口，出声问赵雪，“你觉得，她在想什么？”

赵雪脸通红。

憋了好一会儿，才问，“莫先生，是指的哪方面？”

“她想要的，一切。”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和路姐也认识不久，而且她的事，我知道得很少……”

“所以你在这里跟我喝什么酒？”

莫东显然不高兴了。

他额头的青筋隐隐暴起。

他捏着瓶子的手，仿佛也在用力。

赵雪赶紧说了一句，无关紧要，但好似又刺到了莫东的内心。

“虽然我不了解她，但我知道，她一定很怕莫先生你。”

“因为你怕，所以你觉得她也怕？”

“不是。”赵雪胆子也不小。

当然，能进这个门，还要跟莫东喝上一杯，她也算女中豪杰了。

至少，路清不敢。

她对莫东避之不及。

“路姐正因为一直怕你，所以才什么都按你的意思做。”赵雪声音越来越小，“而且，你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不敢问你什么。”

“继续。”莫东继续喝着酒，目光投到了门外。

门外一团漆黑。

“女人嘛，都想找一个为自己着想的，对外可以凶一点，但对自己，一定要温柔的，这样相处起来才舒服，路姐的性格挺好的，人也善良，不过她要是认定了不想要的男人，那肯定是……”

“什么？”

“肯定是……感情还没到那份上，可守可退，来去自如，女人其实对爱情很少理智的，谈恋爱时，智商基本为零。”

莫东脸阴着，一瓶接一瓶的喝。

没吃桌子上的花生和炸鱼，就那样一边听赵雪说，一边干往肚子里灌酒。

赵雪懂女人。

也懂男人。

不知道莫东到底有没有相信，但莫东没有再对赵雪说什么。

等赵雪讲完后，才发现莫东面前的空瓶子已经立了六七瓶了。

这么冷的天，他喝这啤酒又冰又冷。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喝了吧，这样喝伤身体。”赵雪站起来，把剩下的未开封的酒瓶拿开。

莫东喝得太急，心情又差，喝酒自然容易醉。

他微微起身要去抢，却一个踉跄，趴在了桌子上。

赵雪轻叹了口气，怕空瓶子伤到他，也一一拿开。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只听到瓶子“叮叮当当”的声音。

莫东看起来很难受。

在他眼里，赵雪看见像泪一样的东西。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看时，莫东又趴了下去。

赵雪见状，连忙要扶他去床上。

他没穿外套，就这样趴在桌子上，除了难受之外，很可能会感冒。

但赵雪力气太小。

不过好在莫东还有理智。

在赵雪的帮扶下，他终于还是躺在了床上。

“你可以走了，走的时候，把门带上。”莫东口齿清晰，但带着明明白白的醉意。

赵雪没答，又去把鱼干和花生收拾了。

直到莫东呼吸渐平缓，她又走到莫东面前，给莫东盖好了被子。

莫东的面部线条太立体了。

赵雪呆呆的看了许久。

而后转身关上了宿舍门。

关灯。

她打开手机灯，借着光，再一次走到莫东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