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痛苦和绝望，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莫东在最后青筋暴露的那一刻，视线也未从路清脸上离开过。

他全程都在这暗黄的灯光下，看着路清的眼睛。

从她的悲与恨，到无悲无喜的绝望。

他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还是没能停下。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已经不在意路清的感受了。

路清坐在灶台上没下来。

那灶台贴了瓷砖，冰冰凉凉。

莫东整理好他自己后，转身出去拿了一包纸巾递给路清。

路清没接。

扯了扯衣服把腿遮住。

见他一直不收手，干脆接了过来，把纸巾扔进了柴火里。

而后也一言不发。

莫东也没去柴火堆里捡，点了一根烟，在厨房门口抽了起来。

路清也就那样和他僵着，以表示自己对他的不满。

她不想闹了，闹也没用。

莫东无声的在门口抽了几口，丢了烟，又出去拿了几片纸巾过来。

路清要伸手抢着扔掉，被他不着痕迹避开。

一点一点帮路清擦拭整理后，二话不说，抱起路清出了厨房，进了房间。

路清被他放在床上后，瞥见了旁边的枕头。

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她把枕头朝莫东狠狠扔了过去，“滚！”

莫东没躲，但也没走。

就那样站在床尾边。

“这是我家，我叫你滚！”

他的不作声更是助长了路清的愤怒。

“我和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你要再不走，我就报警！”

路清坐起，摸了摸身上，才发现手机好像在堂屋。

正要下床去找，莫东却出去拿了进来，递到路清面前，“报。”

路清恨恨的看着莫东，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

她接过手机。

真的按下了110。

只是她还犹豫着要不要拨，她手抖着，余光看向莫东，他却没有一点想要来阻止的意味。

咬了咬牙，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莫东还是忍不住了，一把抢过她手机，快速按下挂断键。

他慢吞吞问她，“你知道报假警的后果么？”

“这怎么是假警？你刚刚做了什么你不知道？”路清心已经死了，“我要是报警，你进去待几年不成问题。”

莫东语气平平，“你说过，如果继续，这是最后一次，所以我是经过了你同意的，算两情相悦。”

“我呸！”路清狠狠剜了他一眼，“呵呵，你思路真清晰，这个时候还能有这种逻辑力，莫东，你到底有感情吗？你就是冷血，永远自己心里都只有自己！不会考虑任何一个人，包括我！”

路清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了。

他的所有缺点，好像在这一刻都在路清面前放大。

她已经看不到他的优点了。

他不接她话。

转身出了房间。

路清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只知道不想再见到他。

她下床，拿了一套衣服，打算找个旅馆住。

今天已经消耗了太多精力。

莫东死不认错，以及她提分手，他又不明确的态度让她感到疲倦。

收拾好后，路清就提了包准备走。

他不离开这里，她离开还不行么？

路清刚出房间，就被坐在门口的莫东吓了一跳。

她明明听他去了厨房，但没想到他会坐在这门口。

他低头，摸着小顺，却是在跟路清说话。

“饿了么？我泡了个泡面。”

“不吃。”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他抬头，“刚刚的事，我认错。”

他终于认错了？

但这认错，为什么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像在认错么？只是怕我走，少了一个床伴吧？”路清低头看他，轻笑一声，“莫东，我现在再一次正式提出，我们分手。”

莫东慢悠悠站起。

拉她手上的包。

路清不让一步，紧紧拽着。

莫东也没有勉强，口气比先前温和了些。

“我不同意。”

“这应该由不得你同不同意吧，恋爱又不是结婚，你以为还是双向的？需要你同意？”

莫东想把她拉进怀里，路清脑子一闪，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直接抬腿，用膝盖踢他裆部。

路清这招的确有点狠。

但也情有可原。

她这次是下了决心想离开他。

哪怕他真诚的向她道歉，她可能都会考虑原谅他。

可他不但没有，还在厨房知错犯错，变本加厉，她更加容忍不了。

她是有血有肉的人。

莫东怎么也没想到路清会踢他的命根子。

并且够力。

踢的那一瞬间，莫东就躬着腰，退到了角落。

“艹……”莫东皱眉，抬眼看向路清，痛得讲不出话。

地上的小顺站起来，朝路清叫了几声。

“这一脚是为你刚刚对我做的事。”路清把门口莫东的包甩在一旁，“你喜欢待在这就待吧，反正我是伺候不起，以后各走各路，互不打扰。”

路清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横。

大概就是莫东激起了她潜在的能力。

路清把院子门一打开，旁边突的就站起来一人。

她愣了愣。

见是蒋志远，才松了口气。

“我听你们刚刚在里面吵，担心你……”

路清肝火正旺又受了委屈。

此时的她，就像江里的一艘孤帆，靠不了岸。

她急需有人能帮她解除这困境。

她擦了擦掉下的眼泪，“回县城吗？搭个便车，我也要开间酒店。”

蒋志远明白得很，没多说，点头，“好。”

车子启动后，路清下意识看了看家的方向。

莫东没出来。

门口安静得很。

路清低声对蒋志远说，“走吧。”

蒋志远开得很快。

并且时不时看后视镜，观察有没有车跟来。

好在没有。

她那一下子，他恐怕得缓很久。

到县城后，路清怕莫东找过来，特意让蒋志远载她去了另一间酒店。

一间偏远的酒店。

蒋志远担心她安全，但也懂事，没有要求别的，只是在她旁边开了一间房。

手搭在房间门的把手上，路清才想起刚刚和莫东的事，决定去趟药店。

她可不想分了手还得个孩子。

而且今天她很清楚，是留在里面的。

虽然算是安全期，但只怕万一。

“蒋志远，你先睡你的，我下去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我去帮你买。”

蒋志远怕她一个人想不开。

虽然她没怎么哭，但她整个人都很沮丧。

“不用。”路清给了他一个笑，“是女人用的东西，而且我也想一个人静静，放心吧，莫东不会找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