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萧十一，如果你觉得对我有愧，不如多送我些奇奇怪怪的药粉，可好。”柳云裳那清脆的声音传来。

过了良久，萧杭低沉声音传来：“好。”他知道柳云裳不想让他为难，用明明白白的交易来解决两人之间的恩情。

女子本就比男子更加不易，即便是在陈国，这个女子地位尚可的地方，如果被人知道，她和男子共处暗室，即便是清清白白，又有谁还会娶她。

她到底明不明白？

“哎”萧杭轻轻叹息，希望留在叶城的人聪明些，将此事捂住。

“萧公子，你无需担心，我不会让你以身相许的。”

萧杭略显烦躁的声音说：“知道了。”

一夜好眠，早上起来，他们照例相互上药。

出了门后，柳云裳看到的却是一幅骇人的场景，她看见这户人家的人被一群黑衣人围攻，全部惨死，他们连孩子都没有放过。

柳云裳被自己看到的东西吓到，连连后退，差点要跌坐在地上。

萧杭发现不对，立刻伸出手揽在她的腰间，柳云裳稳住步伐，闭了闭眼，再次看院子里。

他们一家三口在院里玩耍，中年男子将狗蛋驮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家人笑的十分开心。

刚刚那宛如地狱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柳云裳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院子中的人看见她，和她说话，她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幻觉，而此刻才是真实。

难道说是没有睡好的原因。她转头看着萧杭，萧杭难得的没有看她的眼睛，而是说：“我们该离开了。”

不对啊，昨天晚上他说过，如果今天中午近卫没有找来，他们才离开，可现在是上午，为何突然急切起来了。

萧杭拉着柳云裳出了房间，来到中年男子的面前，拱手行礼，并递上一块翡翠说：“劳驾兄台这几日的照顾，我和妹子今日必须离开了，这块翡翠留给兄台做个纪念，日后有机会再见。”

中年男子有些憨厚的摸了摸头，又将翡翠推回去说：“大兄弟说什么呢？相互照顾是应该的，再说了，你们出门在外不易，我不能要你们的东西。”

两人一来一往的推着翡翠，柳云裳看不过去，主动拿过翡翠给中年男子说：“多谢大哥的救命之恩，这个你要拿着，不拿就是看不起我们，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柳云裳本就是个随性的性子，喜聚不喜散，在这里的两天，她仿佛回到小时候，在外婆家，一家人说说笑笑，很温馨，她很怀念。

最终，还是将翡翠留下，萧杭临走前说了句：“你们今日最好出去，不要在家。”

柳云裳和中年夫妇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为何今天不能在家。

萧杭又是个冷清的性子，说完就离开，根本没有给别人反应的机会。

萧杭和柳云裳离开这里，朝着长安的方向走去，走了两个时辰，柳云裳拿出临行前那对中年夫妇送给自己的馍馍递给萧杭。

萧杭心不在焉，拿着饼子却没有吃，柳云裳看着饼子，不知为何又想起上午看到的骇人场景。

用力回忆细节，似乎在那个场景中，也有这个饼子，看样子，似乎是傍晚，他们一家正在吃晚饭，幻觉会那么真实吗？

不对，还有哪里不对。

柳云裳猛的抬头看着萧杭，用几乎肯定的语气说：“你也看见了。”

萧杭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若无其事的看着柳云裳说：“柳二姑娘说什么胡话？”

这个时候，柳云裳突然明白了。

她缓缓开口：“萧公子，你看见了，原因有四。早上，我连连后退，差点摔倒，你拉住我，却没有半分奇怪，为何我会突然后退，此为其一；我们昨晚明明说的今天还要等等你的近卫，但早上，你突然改变主意，要立刻离开，很蹊跷，此为其二；临行前，你无头无尾说的那句话，此为其三；就在刚刚，我问你，你看见了吗？你回答我的是‘柳二姑娘说什么胡话’，如果你当真什么都没有看见，你应该说‘看见什么？’此为其四。”

说完后，柳云裳走到萧杭旁边，看着他的眼睛，肯定的说：“所以，你也看到了，那不是我的幻觉，而是即将发生的事情。是也不是！”

萧杭不明白为何她也会看见，而且她不仅不害怕，还很快推理出来这是即将发生的事情。想当初，自己用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自己能看见别人将死的画面。

他深吸一口气说：“没错，我也看见了，所以呢？”

柳云裳以为萧杭虽然有些傲娇，有些冷清，但他总归是个好人。

可为什么他看见后，可以若无其事的离开，任由那善良的一家人惨死，而且还是为他而死。

柳云裳气呼呼的问：“所以呢，你就带着我逃走，留下他们在原地等死吗？”

萧杭冷静的说：“你是第一次看见吧，可我从小就能看见，我们无法改变事实，认命吧。”

柳云裳后退一步说：“不，我们至少应该将他们带走，或者告诉他们离开，而不是一走了之，明明知道结局，还听之任之。”

萧杭笑了笑说：“你无法将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怎么会相信你，跟着你走。”

柳云裳冷冷的看着他说：“望萧公子此行一路顺风。”

说完，转身离开，她不是圣母，但面对鲜活的生命，她做不到坐视不管，无论有没有用，她都要尽力挽救他们，而不是让他们坐以待毙。

萧杭对着她的背影说：“柳云裳，你去了也是送死，黑衣人是死士，武功高强，我们打不过，而且，我试过了，我们改变不了结局。”

柳云裳没有理他，继续朝着那户人家走。

萧杭前行两步拉着她的手臂说：“我没有坐视不理，我在路上将药粉晒在树叶上，萧家的飞鸟能闻见味道，近卫会赶来的，等他们到了，那家人也能得救。”

柳云裳说：“那天在后山，你的近卫也不过如此，你凭什么以为他们来就能打得过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