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公主坐在窗前书桌前，看着《襄阳纪事》，既然要嫁去襄阳，该早些了解那里。

窗前是一株凌霜侯，这是她最爱的树，这个季节，正好可以看见一树红彤彤的柿子，这是属于秋冬独有的色彩，一颗颗果子把树压弯了腰。

一到冬季，树上会铺上一层薄薄的雪，不禁让人感慨岁月无常。

蒋毅就是这样出现在陈清眼前。

陈清放下书，对他招招手，蒋毅立刻进殿。

对于陈清即将成亲的消息，他心中难过，但又很释然。

就像看一本书，他提前看了结局，才从头开始慢慢看，哪怕中途，他会怀疑自己看错了。但越是靠近结局，越是与一开始看到的相似，他也就坦然接受了。

只是，他认定了，无论陈清在哪儿，他都会在她身边，即便她嫁人生子，他也不打算离开。

他的职责，就是守护。

“公主。”

陈清关上窗户，走到大殿中间，看着蒋毅，将眼中的难过压下，继而用一副轻松的语气说：“给，任命书。”

蒋毅看着陈清手中的任命书，不愿意接，固执的站在原地说：“公主，我哪里都不去，就在你身边。”

陈清暗自叹息说：“这是我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拿着吧，去西南大军做个参事，以你的本事，早该在战场上大放异彩，而不是在我身边做个小小的护卫。”

蒋毅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委屈的说：“不，我不愿。”

陈清见他固执不肯，将手中的任命书放下，从书桌上拿出另一张字条。

淡淡地说：“我该叫你蒋毅，还是银临？”

蒋毅听见这话， 不可置信的抬头，他惊奇得看着陈清，若是她知晓，自己就再也不会有爱她的资格，更加不会有陪在她身边的资格。

她怎么会知道。

“不说话，觉得吃惊对吧，其实，从一开始，你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我，是为了复仇，对吧。”

陈清平静叙述的语气，仿佛在说今日吃什么一般，不容蒋毅辩驳。

他也无法辩驳。

“还记得我们去边城，一路上被追杀，追兵为何总能及时找到我们，我们藏在山洞中，只有你我两人，追兵依旧很快找到我们，是你留下线索的吧。”

陈清看蒋毅低着头一言不发，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你让我走，你断后，其实，就是想要我的命，谁知，我竟然爱上你，舍不得你断后，你不得不继续陪着我，对吗？”

蒋毅依旧一言不发，但在陈清眼里，这分明就是承认了。

“还有，宫变那次，整个皇室都被抓了，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功劳？”

蒋毅依旧跪的笔直。

“我多希望你否认，可你却一言不发，我该称呼你银临小将军，对吗？这些年，多谢你的不杀之恩。”

陈清言语越来越冷。

蒋毅心中十分难受，他的秘密最终还是藏不住了。

他抬头看着陈清，拔出腰间的刀恭敬的双手奉上。

他嘶哑着声音说：“公主，我无话可说，任凭公主处置。”

其实他怎么能无话可说呢，他明明爱陈清，明明最终他都选择了陈清，但这些他都不想说了。

他了解陈清，她是个杀伐果断的女子，从来不会被世俗情爱耽误，一直以来，都是他强求，现在一切真相被揭开，他没有任何理由在跟着她了。

陈清接过刀，细细的抚摸，这把刀是她给的，刀口锋利，杀人不见血。

陈清拿起刀一刀斩落，蒋毅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但刀最终没有落到他的身上，而是从他耳侧滑落。

蒋毅睁开眼，定定的看着陈清，眼中有些许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惊喜。

“可我还活着，皇室众人也平安，我母亲受到惊吓虽然一病不起，可你为了救她也重伤在身，躺了几个月才好，最后，你仍旧选择了我，对吗？”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太过于执着。”蒋毅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陈清的耳朵。

陈清扔了刀，蹲下身子，与蒋毅四目相对。

“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可我们不能在一起，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可能与未来夫婿有感情。”

蒋毅急切的说：“我在你身边，或者我入襄阳军，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陪着你，求你，不要让我离你太远，好不好，公主，你让我赎罪好不好。”

陈清有些后悔，她不该自私的将蒋毅拉进她的生活。

陈清摇摇头说：“你有何罪？这些，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家人的冤屈，我已经派人在调查，翻案，你难道不想亲自去看着？”

蒋毅摇摇头，将陈清拥入怀中说：“我只要你，可以吗？”

陈清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已然下了决心，你只能去西南军，你应当了解我，我说到做到，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能将你放到西南军中，别逼我用过激手段。”

蒋毅知道她是认真的，他再次紧紧的抱着陈清，眼泪悄悄滴落在陈清的脖颈上。

烫的陈清心口疼。

“拿着任命书，你就启程吧。”

蒋毅看着她的眼睛说：“公主，你如此狠心，连你的婚礼都不愿让我参加。”

陈清亲吻在他的唇角，轻声说：“不愿，你在，我无法出嫁。”

蒋毅不愿意，不甘心，可他知道陈清决定的事情绝无转圜的余地。

他轻轻吻在陈清的眉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陈清。

他从眉间吻到唇角，细细的描绘她的唇型，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陈清十分心疼，她闭着眼睛回应着他，蒋毅慢慢变得大胆，追逐着向前，从温润公子化身为少年将军，从小心翼翼到强势掠夺。

他们的吻是咸的，两人都在不由自主的流泪。

他们的吻带着决绝的意味，陈清双手不由自主的环上蒋毅的腰，她被吻的双眼迷离，在蒋毅耳边说：“抱我去床上。”

蒋毅身子一愣，长久以来，他们肌肤相亲，却从未走到最后一步。

他早知道她会嫁人，新郎不会是自己，他怎能容忍自己伤害她。

蒋毅抱起陈清，将她放在床上，他小心的亲吻她，用充满情欲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公主，我走了，你保重。”

陈清拉着他，眼神暧昧看着蒋毅。

“我可以嫁人，你不能娶妻，我本以为我会说出我们各自婚假，各自安好的话，可惜，我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