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似乎是刚睡醒，头发很乱，还穿着一身花哨的睡衣。

他打着哈欠问:“谁啊？这么早。有门铃也不按，非要敲门。”

门外站着满脸胡茬，眼神空洞的中年男人。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头发很乱，有很重的黑眼圈，能看出他最近休息的比较少。

门内的人并没有邀请他进来，而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审视着他。

一会儿后，门内的人先开口了:“我想起你了！你是江达吧，从你考上大学后就没来找过我聊天了。”

“快进来坐吧，来的突然我什么都没准备，你要喝速溶咖啡还是茶？”认出门外人之后，男人忙邀请他进来。

江达进来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坐在沙发上。

男人见江达没有回应，倒了一杯温水给江达。

“你最近怎么了呢？感觉你有很大的心事啊。你和我说说吧，是什么事。虽然我没在做心理咨询了，但你还是可以和我聊聊的。”眼前这个男人言行举止和外观极不相符。

江达没有做出回应，只是两眼直盯前方，不停地喝着水。

男人见江达一直没表明来意，便和他说:“你先想，不要勉强自己。我先去洗漱，等下再和你聊。”

江达没有继续坐在沙发上，而是也跟着进了洗手间。

“廖俊医生。”江达开口了，“我感觉我的记忆被篡改了。”

正在刷牙的廖俊停下了动作。满口都是牙膏沫，停顿了一下，眯着眼睛问:“是关于你爸爸被杀的记忆吗？”

“不是。但有一点联系。”江达直勾勾地盯着前面。

“队长醒醒，我们到了。”陈猛奇停下车，摇摇在副驾驶上酣睡的警队队长江达。

“你最近好像很累啊。”

路灯的灯光照进副驾，有一半被车窗窗檐挡住了，剩下一半打在江达的脸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队长的脸上有泪痕。队长江达在陈猛奇眼里是伟岸的存在。不是因为江达有高大威猛，胡茬一天能肉眼可见的男子气概，而是他破案能力高，为人处世直爽，能包容和接触新鲜事物。

队长揉揉脸，掩着面回答陈猛奇:“还行，最近休息都很好，但是不知为什么总是睡不够，而且还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好了，不说了，办案要紧，我们快去现场吧。这次是决定临时带你来的，是你的实习期间不可多得的机会，多听多问，知道了吗？”队长向实习警员陈猛奇提出要求。

陈猛奇并没有回应江达，而是将手机贴近耳朵在听什么，露出疑惑的表情。

江达没有注意到陈猛奇的表情，而是已经先一步到达了电梯口。现在办案最重要。

还好有电梯，徒步上19楼那可是非常累的。电梯刚到19楼开门，干警老肖就迎上来了。

“江队啊，你到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我好下去接你啊。”老肖对队长说到。

“没必要这么多繁文缛节，我是来看案发现场，办案的，又不是来当皇帝的。”江达没再理会老肖的招呼，一心只想着尽快看到案发现场。

“这……”看到案发现场的江达陷入了沉思。老肖本以为江达会因为案发现场感到不适，却错误判断江达的反应。

进入现场第一眼入眼帘的是正对大门的玻璃阳台落地门。客厅正中央是一些化学药品的瓶瓶罐罐被堆砌成的口字，正中央是一具白骨。这具白骨和一般都白骨不一样。它是新鲜的，却没有粘带一点点血肉。现场其它地方也没有一点血肉，也许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但即便不是案发现场，要做到这样也是需要有相当高超作案手法。

江达也没想到还会有一天见到这个作案手法，这和二十年前的那个案子，他父亲被害的案子一模一样。

要是这样也就算了，作案手法再相同，可是环境地点总不会一模一样。这个地方，和江达的父亲被害地不一样，但是和他的梦里的地点一模一模一样。

“现场是不是有个昏睡的外国人？”江达思索片刻后问老肖。

老肖听到外国人，支支吾吾的说:“确实……是有个外国人，只不过那个外国人在你们来之前不久已经被120接走了。他当时就昏睡趴在那边的桌子上，就像上课睡觉的学生……”

“死者是谁？是这个房子的业主吗？”江达继续问。

“死者身份暂不明确，业主叫金林瀚，是我市唯一的三流本科大学地质化学系的教授。他在外面有一个私人实验室，离这里大概有七八公里左右。现在是深夜，很多信息都还查不到，金林瀚的家人暂时联系不上。我们已经派人赶去金林瀚的家那边了。”

金林瀚？江达面色不改，这名字是他梦里梦到过的，当时就在外国人旁边。

“现场勘察过了吗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江达继续问老肖。

“现场都勘察过了，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客厅与厨房、洗手间、三个卧室的装修环境和家具数量格格不入，客厅像刚装修好还没有家具的新房，而其它地方更像是一个温馨的家。另外还有一个人在我们调查现场的时候，从楼上下来了，他是来找这间房子主人的，叫金浩。给，这是刚刚我和小李一起询问的笔录。”老肖把笔录递给江达。

“他们都姓金有血缘关系，是亲属吗？”江达问老肖。

这个我们询问过了，金浩他和金林瀚没关系，还没确认，只是金浩的单方面证词。”

“房间有人常住吗？客厅为什么没装修？”

“目前来看，只有洗手间和主卧有常用的痕迹。两个次卧和厨房基本上都没有生物痕迹。”

“嗯……”江达一边看着笔录一边听着老肖的汇报，慢慢不出声了，只盯着笔录看陷入沉思。

金浩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住在楼上，两人性格相合，金浩是市立医院的药剂师，和金林瀚有很多东西可以聊，于是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邻居。金浩有时间的时候就会带上酒来找金林瀚谈天。

根据笔录，他今天刚下班回来就来找金林瀚了。金林瀚经常带一个女孩来这里，金浩多次询问得知是他的学生林悦。因为对化学很感兴趣，所以会来这里，一般都是有很多问题问金林瀚，所以金浩也不觉得奇怪。金浩还提示警方可以调查一下这个女学生。

江达看着笔录越看越皱眉。

金浩表示他并不知道金林瀚是有家室的人，而且他只要来这里找金林瀚都能找到，每次都会给他开门。因为金浩工作经常有夜班的关系，一下班都到午夜三四点了，但是这个时候来找金林瀚他也在家。金浩还偷偷怀疑过他大学教授的身份。但因为和金林瀚相处久了觉得他这个人可以处所以也打消了疑虑。

金浩还催促警方尽快找出凶手，可以感受得到，金浩是觉得金林瀚是个值得深交的好朋友。

笔录把江达搞得更疑惑了，抬着笔录问老肖:“这么多疑点，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我们也没有头绪。有很奇怪的地方，但是总说不上来是哪。”老肖回复着。

江达思考着，瞥见陈猛奇在阳台和主卧来回穿梭，像是在做着什么实验。

江达一个激灵:“我想到了，矛盾点就在这个客厅，客厅现在还在调查被弄得烟尘四起，可不像是经常有人光临的样子，况且整天往一个客厅没装修的人家跑，这个金浩一定有问题。他人在哪？我去问问。”

“嫌疑人上楼洗澡换衣服去了，老李陪着呢。”老肖回答到。

“我去楼上看看。你去看好这个陈猛奇，新人来现场有点不着边际。还有这幅骨头立马让法医拿回去做实验，我要死亡时间和死亡方式。还有外国人那边让陪同刑警盯紧了。”江达交代完代办事项之后小跑冲出现场往楼梯间跑去。

江达来到顶楼。

只有一家开着门，老李就在门口等着金浩洗澡，以防有变故发生。

“金浩还没洗完澡出来吗？”江达询问着老李。

就在此时，江达在门口听到了浴室开关门的声音。

不一会金浩就换好衣服，出来招呼老李和江达进去坐。

江达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而且是一个梦中梦。因为眼前的金浩和梦里的金林瀚一模一样，只是要比金林瀚年轻一点。假设现实生活中金林瀚和金浩是一个人。那他为什么要在这演这些戏？

金浩正给两人倒水，一不小心把江达左手衣袖打湿了，江达忙解开晾干，手上的手链漏出来。

金浩一看到手链立马问江达:“这手链是……”

然后金浩就像雕塑一样，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江达摇摇木头金浩。

“看来时间到了呢！”金浩突笑看着江达，轮廓慢慢变透明，最后消失在原地。

正在江达和老李面面相觑，摸不清头脑的时候，门口又出现了一个金浩，他抬起手，那是和江达一模一样的手串。

他像刚跑过长跑的普通人，气喘吁吁的说:“快去救救她，快去！”

“等等，你说那个人在家里消失不见了，然后又突然从门外闯进来？”廖俊拉上了浴帘在里面准备洗澡，而江达一直坐在外面的马桶盖上。

“对，没错。”江达语言又止。

“没事，你说，我听着呢。”莲蓬头的水声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