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常曦和司奕的身影随着常曦剑的碎裂一起消失了。

江敖泽再次清醒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因为筋骨灵脉都被常曦剑和魔尊的力量震碎，所以他只能待在沈长老给他配的养灵池里养伤。

好在有师兄陪着他。

陌映寒被身侧的视线看的浑身不自在，遭不住江敖泽目不转睛的注视，主动开口打破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

“可是身上疼了？”

“嗯。”

江敖泽的筋脉刚刚修复暂时不能挪动，两只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陌映寒没有办法只能主动移过去。

如愿靠在心心念念的怀里江敖泽才闭上眼睛，专心吸收池水中的药力修复躯体。

陌映寒虚揽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少年，此时距离江敖泽来到阑霄宗不过才半年而已，怀中人的身量不知何时已经从自己的下颚长到了平齐，只是身体状况却不比来时，甚至更糟糕了。

“我的伤已经好了，明日要和其他师兄弟们下山清理残留在人间的妖魔，你留在这里好好养伤。”

靠在他肩上的人没有回应，只呼吸变得紊乱了一些。

“……师兄答应会陪我的。”

陌映寒知道他身体受限心里难过，摸摸他的脑袋承诺：“我会尽快回来。”

江敖泽的眼睫扇动了一下，半睁着眼睛看着水下两人向交错的衣袍没再说话，次日陌映寒离开时也安静的没有挽留。

直到陌映寒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缝之中，江敖泽的眼瞳才瞬间转变成猩红，喉咙里发出暗哑压抑的嗬嗬声。

他知道那时看到的都是假的，是心魔制造的幻境，但就是放不下，那些场景仿佛是真实发生的一般。

当时司奕带着常曦剑及时出现，陌映寒躲过死劫成功存活了下来，所以后面江敖泽对上魔尊时的杀气不够重，不能做到心无旁骛。

没有足够的杀意如何达到斩杀魔尊的目的。

所以司奕让他看到了没有常曦剑灵的世界轨迹。

没有剑灵加持，封印魔尊的代价惨痛无比。

顾楚衍身死，白漓的心境受到重创修为大跌，不过十几年的时间妖界就被魔界完全攻陷，渊羽依旧去妖界支援了，回来时带回了白漓族人的神魂，却没能把他带回来。

江敖泽就是在那时进的阑霄宗，没有常曦的世界陌映寒是阑霄宗的大师兄，太上长老身殒桑辰接手了看守封印的重担，阑霄宗由执法堂的孟冼长老代掌。

他依旧由师兄教导，但阑霄宗的大师兄永远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大师兄，除了刚来宗门时开启剑骨的那段日子，之后的日子江敖泽很少见陌映寒，除了日常练剑修炼，他经常去找带他来宗门的沈长老。

除了这些，其他经历大致一样。

因为要帮他积攒剑气，师兄没有本命剑，将剑交到他手上后只能用普通的灵剑对敌，最后又为了保护他惨死于魔尊掌下，连尸体都没能留下。

当时的他为什么没有救下师兄……他不知道，江敖泽也不敢细想。

不能再给师兄添麻烦，他要尽快把伤养好才能保护师兄。

陌映寒离开前找了桑菡霏，“我不在宗门这几日你帮我照看一下师弟。”

“师兄放心，我会照顾好江师弟的。”桑菡霏点点头想送陌映寒离开，刚出院子便看到了自己爷爷。

桑辰来是来给陌映寒送阑霄宗首席大弟子令牌的。

“掌门，这是大师兄的。”陌映寒没有接，桑菡霏的眼睛也红红的。

桑辰看他们两个一副死了爹的样子哭笑不得，“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常曦又没死，他们只是完成使命离开了而已。”

看自家孙女又开始抽抽嗒嗒抹眼泪，桑辰将令牌塞到陌映寒手中，“常曦都说你可以胜任他的位置，你觉得自己不行？”

“掌门。”

桑辰正色道：“和你同行的几位长老都在等着你，新上任的首席弟子第一次领队除魔就要迟到？”

桑菡霏也道：“大师兄你快去吧，我会帮你照顾好江师弟的。”

陌映寒将令牌收下，对着桑辰行礼告退。

抵达集合点后所有人对陌映寒的称呼都变了，宗门上下很坦然的接受了陌映寒接替常曦的位置。

谢焉栩见他到了便将云舟的控制权交给他，“渊羽和白漓去了妖界那边，这次的行动由我与你一同前往。”

“劳烦师叔了。”

谢焉栩颔首，走到一旁的矮桌旁坐下休息，接连出了好几次任务她需要调息一下。

魔尊死后魔族群龙无首，大军很快便退了，留在人界的魔族都是一些散魔，实力最高的也不过是天魔，派弟子去解决即可，随行几位有实力的长老看护着不会有大问题。

陌映寒再回来便是三年后，江敖泽的身体早在半年前就好了，短短半年的时间修为一路飙升到了元婴。

没有人怀疑他走了歪门邪道，因为他曾是常曦剑的持剑人，现在又是由桑辰亲自教导的怎么可能会有意外。

因此，继常曦之后，陌映寒和江敖泽成了阑霄宗上下最有望以无情道飞升的弟子。

然而事与愿违，几年后宗门又有喜事了。再一次参加大师兄结契礼的众人心中悲喜交加，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看着大殿中的两道背影，桑菡霏低声问道：“爷爷，你为什么从不阻止宗门内的弟子结契？我记得我们修炼的是无情道。”

桑辰笑着拍拍她的脑袋，“以人入道，无情道又怎能是完全的无情之道。世人常言天道无情，可世间危难之际常曦剑出现了。”

桑菡霏听的似懂非懂，“您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