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我才在意我的名声吧，我，我也是......”

“......”

“唔......”

手臂轻轻遮挡面容，11月22日的一场雪下，陈寂的心中迟迟无法将那句话挥去。

即便没有说出来，可那句话的后续，也很容易想出来。

若是她真的说出来了，陈寂倒还有借口去逃避。

但她没有说出来。

那一句话，就更是可疑了些。

她，慕欣歌，也喜欢自己吗？

陈寂躺在寝室的床上，轻轻的呼吸，被手臂遮挡出的黑暗中，这个想法不断出现。

没有心力去思考慕欣歌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陈寂所想的，只是慕欣歌若是真的也喜欢自己，为什么没有将那句话说出来。

掌心的余温还在，不断灼痛着黑暗的心。

陈寂没有思考，因为他知道。

就像是慕欣歌说的一样，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也知道慕欣歌的那份隐藏却明显的心意。

但他想要的，不是那一句告白。

所以陈寂对今晚的慕欣歌感到惊讶，因她而无法思考其他。

他惊讶的，是慕欣歌为何知道，此刻的一句告白，不是他想听到的。

陈寂闭着眼睛思索。

或许是云若一提醒过她。

但慕欣歌又为何会听云若一的话。

为什么会选择避开。

为什么没有直接告白。

为什么会压抑即将脱口的话。

或许是她知道，这样告白的话，自己是不会答应的。

但为什么呢？

手臂稍微移开一些，陈寂着眼看向那室内的光，刺眼，除去光芒，眼里什么都没有留下。

陈寂失去了思考的力气，只有心中的那个可能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喜欢」自己吧，所以才会顾虑自己的感受，从而谨慎的避开着那些，因为她真的很在意自己......

“呵。”

满溢的美好，充斥在心底。

陈寂嘴边含着些瘆人的笑。

抬起手，伸向那道光，在眼中，光芒的余韵里，手掌模糊，融入了光的周遭。

陈寂的眼神忽的亮起，他好想抓住那道光，但很快眼神就又一次黯淡下来。

因为陈寂想不到自己该怎么抓住那道光。

“哎。”

一声轻轻叹息，陈寂失了神。

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需要抓住那道光。

光芒在照耀自己，即便放下手，那道光也会照在手中。

多么美好。

但陈寂的内心却在刺痛。

因为他越是确定慕欣歌的想法，就越是期待的多。

可他多年来的黑暗与理智告诉他，

这份期待，是不美好的。

陈寂闭上眼睛，不得不再次感叹，人果然是贪婪的。

明明之前说过，这样就够了。

但在现在，还是不自觉的去想更多的未来。

“......”

笑容平静，陈寂感到奇怪，他竟然觉得高兴。

对慕欣歌能在意他的心情而开心。

然后他又觉得更加奇怪，因为就以往而言，他此时应该去想该如何去保持距离才对。

慕欣歌是很美好的人，不该和自己这种人在一起。

这样才对。

不对，这样好像也不对。

明明漂亮的校花同学对自己表现出明显的倾慕之意，哪个正常人会想该怎么样才能保持距离？

但现在就是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是因为自己是陈寂，现在这样子不像自己吗？

但想法是自己在想的，为何会不像自己？

“......”

一阵思索之后，陈寂苦笑了起来。

脑中的空白表达了这个问题没有被思考出答案。

但这苦笑却又说明了陈寂此刻的心情。

他终于想不明白自己。

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在飘荡。

不对的究竟是想法，还是自己，亦或者，是自己一直想要的那个东西......

“爱......”

一声声无人察觉的叹息，对他而言，一个在意他的细节，远比一句谁也能说的告白重要的多。

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啊......

陈寂心中无力吐槽，他真的想不明白了，但是他唯独清楚，因为察觉到了慕欣歌的一次在意，他真的好开心。

于是最终，他只能放弃思考这些话题，像慕欣歌说的，也许他该少想一些......

另一边，慕欣歌坐在寝室的桌前，满脸通红。

她回忆着刚刚那雪中的话，那和表白有什么区别？

只是没有把“我喜欢你”四个字说出来。

而且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很明显陈寂听的明明白白，以陈寂的智商和对自己的了解，稍微想想就知道自己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啊，你究竟在干什么啊，这不是什么都搞砸了吗......慕欣歌你个笨蛋......”

无尽的悔意涌上身心，慕欣歌不敢去想陈寂会怎么想。

她明明知道的，陈寂在追求自己还不清楚的东西，现在根本不会答应她的告白。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说了那些话。

「再牵一会儿......」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期待吗......」

“！！！”慕欣歌通红着脸，心中惊叫着这都什么和什么啊，简直肉麻死了！

明明还不是男女朋友，为什么能说出这些！

这样一来，岂不是会让陈寂对自己降低好感了吗！

慕欣歌难以平静自己的心。

可是想了许久之后。

慕欣歌又是觉得，她当时就是这样觉得了啊。

觉得该说这些，觉得说了这些，陈寂才会开心，她是这样觉得的，所以才会说。

她不是没有考虑，正是因为考虑了，所以才说的。

就像她说的，陈寂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装傻充愣。

慕欣歌轻轻靠在抱枕上，微红着脸颊想着，

若是陈寂真的什么都明白，那以陈寂的性格，应该，说不定，其实也会想到是因为自己在意他，所以才说了这些吧。

如果他真的什么都知道，如果今天之后，他因此而开心的话。

慕欣歌的眼睛缓缓坚定。

她就能确定了。

陈寂想要的东西，其中一定含有「在意」这样一个因素。

而确定了这一点，结合另一个已知条件，慕欣歌就能大致确定陈寂所想要的东西是在什么范围了。

......

“是爱。”

新城，雪地上的云若一如此说道。

“哈哈，答案其实一直都很简单，阴暗的人为什么阴暗，究其根底，其实都是因为爱太少了而已。”夏天怡笑道，今年的第一场雪，她可是很有兴致的。

云若一望着雪一点点累积在地上，轻轻叹息。

“人嘛，其他人我不知道，但陈寂......如果看不到美好，看不到爱的话，他根本活不下去。”

“所以，美好就是爱？”

“怎么可能，这只是陈寂想要的美好，而慕欣歌吸引陈寂的那份美好，不止有爱。”

“话是这样，但陈寂想要的爱，其实也有更准确的名字吧，要不然，那校花的一句真诚的告白，陈寂早就被彻彻底底的拿下了。”

“现在看来你还真是让我讨厌啊，夏天怡，明明你什么都知道，还故意让陈寂心烦了三年。”

“嘿嘿，只能怪我年轻无知爱玩啦，哎，没办法，不说这个了。”

“嗯。”

云若一仰头看着天，轻轻微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场雪，格外让人高兴呐。

“其实就算你不玩也没办法，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你自己也明白的吧，陈寂自那之后......”

“嗯，我知道的，不过是后来才知道。”

“还记得，那也是一场雪，一场突然的变故......”

“云若一，伤心事莫要再提，往日事来日可期。”

“......你从哪里学的？”

“现编的，怎么样，我还是挺有文学的对吧？”

“呵，蠢。”

“你不蠢！云若一，怪不得你一直没对象，一点也没有陈寂的温柔。”

“我又不是陈寂，我是云若一。”

“服了，算我败给你了，对了，算算时间，是不是快到陈寂生日了，怎么样，作为他最重要的家人，你有什么礼物要给他啊？”

“不说。”

“不说拉倒，那慕欣歌呢，你告诉她这件事了吗？”

“没有。”

“没有？为什么啊？”

“这样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