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源缓缓从木车上站起，他那张干瘪的老脸微微颤动，皱纹间流露出不满与愠怒：“商家若始终这般恃强凌弱，恐怕这种霸道终将止于一世。”

“即便如此，那也还有一世的时间。赵老前辈，难道您真的为了些许身外之物，打算对我这位商家嫡系动手吗？”商家二小姐站在车前，双手负于身后，看似柔弱无骨，宛如月下仙子，令人心生怜爱。

然而，她内心的霸气却足以令五阶强者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便是商氏族嫡系的威严与权势，几乎超越了规则与实力的界限，是修炼界中除了女帝之外，能够一手遮天的存在。

“将李家商队的人一个不少地带回来。”商家二小姐冷漠地扫了一眼身后的手下，众多高手互望一眼，只能应声而去，各自施展手段，沿着踪迹追踪而去。

目睹这一切，赵天源嘴唇微微动了动，老脸上显露出几分愧色，最终无奈地叹息一声，别过了头。

而在队伍的最后，宋芷兰紧握着拳头，眸光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凉。

这就像是活在秩序之中的人，亲眼见证了秩序的创造者如何行使暗面的权力。

或许他们不会直接感受到生命的威胁，却能深刻体会到权力带来的压制与摧残。

……

深夜的寒风突然加剧，从雪山上呼啸而下，穿透草原的宁静，压低了篝火的火焰，惊醒了火塘边沉睡的草原猛士。

一阵急促而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位红发端坐在白狼之上，风尘仆仆地闯入了营地。

“是雪山氏族的红发？你怎会深夜到此？”值夜的守卫面露惊异之色。

“哦？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如今竟变得如此生分？”红发的目光平静，语气淡然，但熟悉他的人却能察觉到他异常的冷静。

“我们对你自然不陌生，不过，你这是来找袁公子的吧？”守卫们虽然对雪山氏族的遭遇感到同情，但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转移话题。

“正是，李真人托我将这封书信交给他。”红发轻轻展示了怀中的卷轴，守卫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不敢从红发手中夺过卷轴，因为这承载着李长生的亲笔，对联盟的任何战士来说，这份书信的重要性胜过生命。

“红发，这卷轴上为何没有密封的印记？连最起码的漆印都没有。”被唤醒的袁昊接过卷轴，仔细打量后，疑惑地问道。

他怀疑红发在途中已经查看过书信内容。

“李真人说过，‘事无不可对人言’，他若是想让我看，自会让我看。袁公子，我想你一定能理解李真人的用意。”

红发的目光闪烁，心中清楚，如果卷轴中的内容属实，对雪山氏族的男子们来说，这将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一个打破姐妹花构建的神权束缚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如果李真人所言非虚，那我也可以将这卷轴展示给其他氏族的首领，他们掌握着更多的话语权，与他们合作对我更为有利。”袁昊将卷轴拍在桌上，偏过头去，用行动表达了对雪山氏族男子的不屑。

“哈哈哈，袁公子快人快语，不拖泥带水，难怪能得到李真人的赏识，能够负责赎罪券的销售大计。我们雪山氏族除了那片狭小的土地和即将枯竭的原石矿之外，确实没有什么可炫耀的。”

红发看出了袁昊的不屑，但他并未生气，反而首次展现出了与草原猛士截然不同的脆弱。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炫耀吗？雪山氏族并非你所说的那样不堪，相较于草原上的其他势力，拥有得天独厚的地利和地势，使得我们能够平稳发展多年。你的话让人听着很不舒服。”袁昊不愿过于僵硬，但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去讨好。

“或许这正是李真人选择留在我们雪山氏族的原因吧。”红发说完，起身行了一礼，准备离开。

“等一下！”袁昊突然高声叫住，挡在了红发的面前。“你刚才提到的李真人选择雪山氏族，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袁昊脸上写满了疑惑，他感觉红发的话中隐藏着更深的意义。

“李真人很喜欢冰牙山，而且在你们到来之前，他在冰崖上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一种罕见的凶兽。”红发终于拿出了关键信息，这是姐妹花忽略的，却被他发现的秘密。

“哈哈哈，原来如此，难怪李真人会对雪山氏族如此看重。我也确实应该更深入地了解李真人。红发兄，还望你不吝赐教。”

袁昊目光一闪，笑了起来，对红发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不再提及与其他氏族合作之事。

“雪山氏族的人马距离这里不远了，再过两个时辰就能与袁公子的人汇合。我们定会全力以赴，帮助袁公子拦截燕国商队的渗透。”

红发再次行礼，大步走向帐外。

一离开营帐，他便长舒一口气，仰望夜空，脸上重新扬起了希望的微笑。

在帐篷的昏暗灯光下，袁昊缓缓展开卷轴，他的目光如炬，逐字逐句地审阅，一连看了三遍。

字里行间潜藏的内容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他的思绪。

“原来李真人的目标，竟是雪山氏族的祖地！这一点居然至今都没人猜到，反倒是红发发现了这件事，所以李真人才让他来送信吗？”

袁昊稍作梳理，立刻就起了杀心，因为他需要李长生助他复仇，决不允许任何人拿捏到李长生的软肋！

但很快，他又打消了除掉红发的想法。

因为李长生要办的这件事太大了，不可能藏得太长久，相比于简单的杀人灭口，争取更多人的支持较为靠谱一点。

而红发背负着振兴雪山氏族保守派的重担，若找不到突破重围的机会，雪山氏族的男人们将世世代代被姐妹花钩织的神权建制禁锢锁死。

故此，若使得红发的保守派抬头，则会牵制住姐妹花大部分精力，对李长生的计划十分有利。

“看来，李真人还是不想亲自下场，他需要通过我来控制红发，只是此人擅长以退为进，却又不乏勇猛意志，需要加以防备才是。”

定下策略，袁昊立即动员全军，七百草原蛊师倾巢而动，按照卷轴指明的方位，接迎李家商队，拦截商盟主体。

他要给那些对草原一无所知的燕国势力，送上一个来自草原街溜子的小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