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尖叫，还有太后。因为跟着倒下的，还有伸手去拉白滢的彰华。

“皇上？”石濑与韩玥，哪里还有心去管完颜弼与白桓，还有白桓吓得全身都软了，纷纷扑在悬崖边，只见峭壁伤，彰华一手攀住一根生长出来的树枝，一手拉着白滢，两人都在半空摇曳。

在白滢掉下的那刻，彰华虽然被她推开，他却立即将她抓住。

刹那间，一切都窒息了。“滢滢，坚持住，我拉你上去。”他的胸口早已血流不止，正是方才被完颜弼刺中的伤口，血水沿着垂落的手臂，滴滴掉在白滢发上，脸上。朔风萧瑟，飞扬起二人的衣裳。

她仰头看着他，眼中泪水泛泛，她未料到，为了救她，他真的连性命都不顾，可太晚了，她方才被桓第刺中胸口，身子已垂危，但仍旧坚持着。

“彰华，你放了我弟弟，放了阿弼。”

“好，我答应你，”彰华毫不犹豫，开口都是颤抖，“你抓紧我，滢滢，你别离开我。”

石濑已经带着几名侍卫从另一侧攀岩而下，缓缓朝彰华拉近，韩玥则命人赶紧到马车里取绳子。

太后站在一旁，紧张喊道：“华儿。”

“孩子是你的，你猜的没错。”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白滢说出此话，更坚定了彰华的心，手抓得更紧了，哪怕她恨他，他也不在乎，他只在乎她。然而，他却见她，松开了手。

“不，滢滢，你抓紧我，别离开我。”他惊慌喊道。

“彰华，我真的累了。”

“我知道，滢滢，你信我，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我会救你，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原来你早就记起，你为何要一直瞒着我？”

“我，真的想过杀你。彰华，你灭了北齐还不够，你还下令，焚死桓弟，还设计陷害我爹爹，你写了一些书信，放在我爹爹木屋，诬陷他通敌谋反，借皇上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杀了他。你好狠的心……既然从未打算放过我白家，当初又何必大费周章地保下我和我爹爹？”

白滢虚弱地说道，泪水不断滚落。

“什么？”彰华一脸错愕，他何时下令焚烧白佶，那明明就是陆吾自己抗命而为，还有，什么书信，什么诬陷，他一无所知，今天才听到这些，“滢滢，你先上来，是我错了，我不该瞒你，更不该娶那西凉公主，等你上来，要杀要剐我都愿意，求求你，你抓紧我，不要那么残忍。”

他是一国之君，竟然开口求她。

白滢摇头，心中绞痛，见石濑已不断朝这边靠来，她突然心里一狠，拼尽最后的力气，用另一只手，将彰华的手扳开。

“你干什么？不要！”彰华大怒，紧紧抓住她，双眼通红，有懊悔与恐惧，泪水滴落在她脸上，她滴进她的心里。

“彰华，我跟你不可能了，爱上你，本就是我不可饶恕的罪过，就让我用这条命，来偿还我的罪孽吧。”

她呢喃地说着，她狠狠地扳开他最后的手指，抬头仰望他，那眼神，有爱，有恨，有怨，也有不舍，她抿唇，不愿再和他说最后一句话。只觉得身子不断往下坠，他的面容轮廓越来越远，直至模糊，他的呼声她似乎听不见，耳边被风声充斥，似乎在感叹……“滢滢……”

他看着她不断坠落，伸手一捞，却扑了个空。

他大喊着，欲随她而去，却觉得身子一困，腰间束缚了绳子，身躯被人抱住，放开！他下了死令，没人愿意听他的，他们竟敢违背他的命令，他高喊着，他要杀了他们。

他发疯似的要去拉她，可她的身影早已无影无踪，仿佛被模糊了双眼，他渐渐昏了过去。她好残忍，竟然用死来惩罚他。

麒麟殿，彰华猛然惊醒，“滢滢。”

环顾四周后，他掀起被子，赤脚往外冲。

门槛，石濑紧紧抱住他腰身，“皇上，你要去哪里？”

“滚！”“皇上刚受了重伤，医者说要静养。”

彰华一脚踢开石莱，抬步跨越，身躯再次被石莱环住。“韩将军已经在山下搜寻了，很快救能找到娘娘，皇上可要保重龙体。说不定，待会娘娘就会回来了呀，呜呜……”

石莱泣不成声。

彰华挣脱不开，气极，见到门边的木桶，拿起朝石莱头上砸去，石莱头晕目眩，只觉血开始往眼中流下，手却仍旧不肯松开。

彰华大喊，殿外走来众多小厮，“将此人拉开。”

众人都不敢动。

“将朕的剑拿来，朕今日要杀他。”

小厮们纷纷跪了下来。

“皇上！”石濑快步奔进，跪在彰华跟前，语气酸涩，“皇上，你胸口受了重创，医者说，若不好好休息，恐会落下重疾，韩将军和高大人已经带领上千禁军，在山下寻人了……”

彰华的胸口再次渗出血渍，“滚开，朕要去找她，朕要找到她……”

“皇上。”众人跪在跟前，彰华拿来长剑，堵住石濑胸口，见其一动不动，目露凶光，一脚将他踢开，跨步而走，石莱又紧紧抱住，在地上拖拽。

这时，外头有小厮高喊：“皇后到。”

只听见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皇后快步走近，冬霜手里抱着一婴孩。

众小厮纷纷跪地。皇后是受石濑所托而至。皇后见彰华披头散发，满眼泪水，紧张地跪下行礼，“皇上，这孩子一直哭闹，臣妾无论如何都哄不安静，皇上可否帮忙哄下？”

彰华闻言一顿，瞬间安静下来。想起白滢的话，想起她恢复了记忆，这孩子，是他的无疑。

他快步朝孩子跨去，那出生不到两日的婴儿，闭着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手舞足蹈，哇哇地哭着。仿佛感受到彰华的注视，孩子的哭声更大了，彰华一愣，伸手抚上他的脸蛋，令众人惊讶的是，孩子哭声瞬间停止，眼睛也睁开了，瞥着彰华，小嘴啊啊作响，似乎在为自己和娘亲喊冤。

彰华从他身上，看到自己，还有白滢，尤其那漂亮的小眼，他只觉心如刀割，闭上眼睛流下泪水。

冬霜惊喜道：“皇上，你看，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就在身侧，他一见到你就很开心，您可要安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