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渴望的眼神，垂下眸子，她拿着膳食，小厮端着汤药，她不敢看他，却知道，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小厮放了汤药，退了出去，并将门掩上，可她却不能离开。

她来到床榻，立即被彰华拉了过来，“你躲我干什么？这种小事，让他们去做就行。”

他看着这个傻气的女子，目光充满宠溺。

她身子一颤，手里的药碗差点摔碎，她把碗递到他手边，“你赶紧把药喝了。”

他抬眸看她，握紧她的手，“你若喂我，那我便喝。”

她抿唇，咬牙拿起勺子……一舀一舀的，随后，她便打开木盒，拿起肉包，她拿什么给他，他就开口，他笑得很花痴，看着她的目光就像在膜拜心中的女神，她故作镇定，面不改色。

用膳后，他的肚子不再那么空虚，脸色也开始有了活力，力气仿佛更大了，她端着清水过来，他却摇摇头，示意她放下，双手再次被他握住，他是如何也不肯松开了，他目光灼热，像发光的太阳，往榻内移动，示意让她上来，在他身边卧下。

白滢脸露纠结之色，“这，这不妥，我要回房了——”

她“坚强”地定住身子，不受他诱惑，他却不急不缓，将她的小手往唇边送了送，耐心道：“滢滢，你陪陪我，等我睡着了，你方可离开，我，我需要你。”

她的手一紧，彰华自是感受到了，“滢滢，我是个病人，还有，我的心有点痛。”

说完，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她，犹如脆弱的婴儿讨要奶吃，似撒娇，似索取，总之，为了这个女人，还有什么面子不能放下，哪怕他是一国之君，也会有自己的弱点。只有白滢，才能让他露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一面。

白滢有些好笑地道：“你既然有病，既然胸口还痛，那找医者解决不是更好？我对医术并不精通，再耽误下去，只怕你这伤口又会严重。”

“嗯？”他眼神微眯，声音明明情潮涌动，却被他刻意压下，“不是，不是身上的痛，是我的心，我的心这阵子很受伤，你若不好好安慰我，只怕我会死去……”

白滢看着他，此刻的他鬓发微湿，似乎因泪水所致，犹如被雨淋透的小奶狗，脆弱的模样让她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怜惜地看着他。

“滢滢，你睡上来可好？”他再次唤她，措辞与昔日般温和熟稔。

因他这声音，这模样，白滢再次恍惚，心开始摇摆不定，“我，你能保证，你不像刚才那样？”

她指的是他方才强吻她一事。她僵硬地说着，对上青年柔情而深邃的眼眸，他快要将她吸入体内了，可还是得压抑着，“嗯，你和我睡在一起便好。”

白滢暗叹一口气，不忍拒绝。

于是，她合衣地躺了下来，他兴高采烈，犹如抢到糖的少年，迫不及待地将她搂紧。

他方才还说睡在他身旁便好，如今就反悔了，他的怀抱，充满了占有与压制，让她心慌。

他的指腹覆在她的唇角，轻柔而执拗地摩挲着，“滢滢，过了这么多年，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

多年，回来……这话让白滢微微一愣，她泪水糯湿了眼角，却忍住不哭，也不回他的话。

经过一番“折磨”，他或许累了，一时间都没开口，良久，他满足地吻着她的秀发，“我曾以为我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你了。”

她也曾经这般以为。

“我怕我明日醒来，就看不见你。”

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你能原谅我吗？能留在我身边吗？”他不死心地追问着，见她不回应，他又道：“还是你只是见我生死垂危，可怜我，见我是个弱者，不忍拒绝我，等我好了，你又要弃我而去？”

他抬起身子，看着她，“你的家人，还有北齐，我有错，责任我也必须承担，我知道你恨我，你爱恨交织，在你最伤心的时候，我非但没有陪伴你，安慰你，还怀疑你对我的心，我把你发落到冷宫，害你吃尽苦头，几次死里逃生，这五年来，你到处流浪，无家可归，都因我之故。”

他一五一十地数落自己，理清自己犯下的错。

“你还爱我吗？”

白滢侧身，背对着他。

“滢滢，你若不愿原谅我，不喜欢我了，那请你现在告诉我，不要等我养好伤了，你又躲我，嫌弃我，如此，我宁可死去，没有了你在身旁，我要这天下作甚？”

白滢听完，猛然睁开眼睛，什么叫宁可死了？他怎能如此糊涂？她忽然回转，用食指抵住他的唇。

“彰华，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在我身边陪我一辈子，虽然我只是你的妾侍，可我早就拿你当成我一生一世的夫君了。”

彰华目光发亮，惊喜道：“滢滢？”

“我会留在你身边，同你一起陪伴沅儿长大，只要你，别再赶我走，别再伤我。”

“不，不会的。”彰华忽然狂吼，听她如此说，胸口犹如被人狠狠捶打，“我怎舍得再赶你走，我找了你那么久，那么久，怎会舍得以后没有你？我只怕你离开我，不要我。”

他狠狠地将她搂进怀里，流下泪水，她的话令他愧疚，无地自容。分明是他的错，是他伤害了她，他难以自抑，欣喜，怜爱，哀伤，还有失而复得的珍惜。

“对不起，滢滢，谢谢你。”

他疯狂地亲吻着她，抚摸她的脸颊，暗忖，今后要好好爱她，倾尽全力，用尽余生。

感受到他的热情，白滢心里酸麻，心中的那道防备瞬间被浓郁的甜蜜瓦解，她终是朝他跨进一步，她鼓励自己做出这一决定，虽然，她已被仇恨折磨得遍体鳞伤，但当她放下这一切时，心间又是无比松弛，她闭上眼睛，默默地问着白佶，父皇，你是支持我的，对吗？滢滢不想恨他了，滢滢真的爱他，不能失去他……

她忽然哇哇哭了起来，发泄着委屈与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