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按照随春生所想的那样，顺利推进了。

杨鑫钰给了他使唤杨家那些旁支的权力。旁支中管事的都是人精，对杨鑫钰和杨二假决裂的事都心知肚明，只以为这又是叔侄俩在做戏，丝毫没有对随春生的安排起疑。

另一头的安瓦尔倒是传回了一条不得了的消息。

“上次共妻法案被废案的原因，我托人打听到了。”安瓦尔混进杨鑫钰办公室，神神秘秘对二人道。

“你？”杨鑫钰难以置信，上下打量了安瓦尔几眼。

他哪来的人脉？

“我凭本事打听来的，杨司令别太羡慕。老是只会安排下面的人干事，不去和上面的人结交的话，杨家再怎么家大业大也会有衰落的一天的。”安瓦尔的话仍然相当有攻击性。

“你……算了，你赶紧继续。”杨鑫钰已经逐渐要习惯安瓦尔这么和他说话了。不过这不代表他就这么放过了安瓦尔——悄悄在事后多安排些工作他还是做得到的。

“上次有人重提共妻法案是因为军队出了一对特别厉害的AO组合，但又没有结婚，所以他们想用共妻法案把他们分而化之……”

随春生听着，突然就想起来，自己之前就打算问问蓝花楹来着，事情太多给忙忘了。

“那个alpha是不是陆上将？”随春生问道。

“你为什么也会想到陆上将？！”杨鑫钰一脸惊疑不定地扭头看向随春生。

“……你总不能觉得我工作这么久，连自己获取信息的渠道都没有吧？”随春生皱了皱眉。

杨鑫钰没有权限知道蓝花楹就在幽灵斥候的精神链接里，他只是作为受害者家属知道当时让爷爷宁肯放弃父母也要营救的人里除了陆荣广，还有一个绝对不能被提起的人。

彼时尚且年幼的他也对那个女人有点印象——爷爷不常在家里招待军队里认识的后辈和下属，陆荣广和那个女人是唯二的例外。后来父母死了，那个女人也再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

这么多年，凭借着自己的运作和旁人的风言风语，他多多少少也有了些猜测。

但也仅仅知道那个人也是个omega，除此以外的所有信息全都被封锁得严严实实。

现在有了随春生的案例再往回看，那个omega说不定也是超S级精神力的机师，才会被特招进入军队。

随春生去军委的次数可比他多得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随春生早就知道了那场害他失去父母的战役和那个神秘的omega……

杨鑫钰突然觉得有些心累。

早在他还没有回心转意、随春生还追在他身后的时候，随春生就知道让他父母丧命的那场战役了。现在他明明知道了和自己父母的死有关的线索，却从没有对他开口透露过半分……

“其中的alpha确实是陆上将。陆上将的基因等级有A级，按理来说应该被纳入系统分配的范围内，但当时由于那个omega的存在，所以一直都没有给她分配，那个omega没有被分配的原因也是如此，”安瓦尔没有注意到杨鑫钰黯然失色的神情，继续说道，“后来她们两个人越爬越高，却迟迟没有标记或结婚，加上两人当时拒绝了授爵，就有贵族想分化她们，再趁机分享侵占她们的军功。”

“所以共妻法案就是那时候被提出来，用来分开她们两个人用的？”随春生也没有再理会杨鑫钰黯淡的神色。

“对。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个omega销声匿迹，陆上将也拒绝了所有贵族抛来的橄榄枝，包括……杨老司令。杨老司令辞职后，东大陆军部司令是由巫家的上一辈家主来当的，然后才轮到了陆上将。”

骤然听到安瓦尔提起自己的爷爷，杨鑫钰的眼神重新聚焦。

他怨爷爷逼死了自己的父母，甚至为了那个死去的omega褫夺了本应该属于父母的身后名，所以杨二下手的时候，他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难道当时共妻法案被废案，只是因为被坑害的对象消失了而已吗？”随春生接受不了这个答案。这对解决现在的困境根本没有任何帮助，毕竟这次提案的人比上次多得多，就像威廉姆斯说的那样，哪有可能针对每个人对症下药？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春生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杨鑫钰插嘴。

“杨司令，你这话说得……”安瓦尔感觉到杨鑫钰的心情变得不怎么美好，语气也很冲。

随春生猝不及防被顶了一句，这才重新打量起杨鑫钰。

他已经放缓了自己的态度，让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更和平了一些，为什么杨鑫钰突然又发脾气了？

随春生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对话。杨鑫钰的怪异情绪似乎是从随春生提到陆荣广开始的。他在暴露身份之前能得到杨老的另眼相待就是因为和蓝花楹一样的超S级精神力，加上蓝花楹和陆荣广几乎是绑定在一起的，所以蓝花楹和杨老的关系也不会差。

如果她们经常成双成对出入杨家的话，那杨鑫钰可能也对蓝花楹有一定的印象，还有，他的父母就是为了蓝花楹才死的，而自己早就借着超S级精神力之便进过军委，也知道了一些蓝花楹的事。

“所以……你是在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我知道了和蓝花楹有关的事吗？”随春生直接问了出来，“安瓦尔你……等会儿再来吧。”

看在杨鑫钰这次是为了自己战死的父母，而不是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他觉得自己应该放平心态和杨鑫钰好好交流。

不管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仇怨，杨鑫钰的父母确实是英雄没有错，他为了自己的父母提出质疑也可以理解。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和那个omega有关的事？”

“是。她叫蓝花楹，和我一样有超S级精神力，才会被征召进入军队。”

“那你也知道我父母是为了蓝花楹死的？”

“是。一开始没联想在一起，但在……杨老的葬礼上，你小叔提了一嘴，我就想到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首先被带去军委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失去了记忆，并不知道蓝花楹和你父母的死有关系，如果不是这次再提起，我不会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其次那时候我们关系也不好，我没有义务违反军委的保密要求，把蓝花楹相关的事情透露给你，”随春生还是解释了几句，但并没有把一切和盘托出，“至于现在，我也不知道那场战役的状况，没办法告诉你太多事。对于蓝花楹……我也只是知道她有超S级精神力，军委拿超S级精神力有用处，仅此而已。”

“……我还能相信你吗？”杨鑫钰显然没有接受随春生的解释，“超S级精神力到底对军委有什么用处？大到连我这个司令都没有权力知道？大到可以堂而皇之害死我的父母？”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那就该往上爬。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更何况我现在只有B级精神力，军委到底拿超S级精神力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还不够格参与进那些谋划里。”随春生抿唇。他知道，杨鑫钰并不是真的对这些秘辛感兴趣，他只是在发泄当初父母死后一直憋在心里的郁火。

看在死者的份上，杨鑫钰的情绪可以理解，但随春生并不想当个出气筒。

“……”两人沉默了下去。

“抱歉……刚刚是我失言了。”杨鑫钰率先低头服软。

“我没有生气。你如果想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就该往上爬，我没有和你说气话。”

“……你真不该和一个在气头上的人讲道理……”杨鑫钰仰起头捂住脸，“我想自己待会儿……”

“好。”随春生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杨鑫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又该去机库挤蓝花楹的牙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