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春生在离开军委大楼后，把涂渊所说的情况又给阿佳妮说了一遍，对方只回复收到，让他以后从主行星回域外基地时想办法把幽灵斥候也带上，便没有再多做解释。

说得轻巧。那可是机甲！

不过回域外基地这件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到时候会有人接应。

走一步看一步吧。威廉姆斯还欠他一个条件呢，说不定到时候能用上。

比起还要一段时间的回归，眼下更重要的是看看杨家的栽赃完成得怎么样了，然后继续推进共妻法案的废案。

距离回到东大陆军部还有一段距离。随春生在路上打开了光脑，查询起最近的新闻。

已经有几起案件被曝光了出来，相关部门声称已经启动了调查，但目前还没有媒体把这些案件的当事人和共妻法案串联在一起，想利用舆论走向和民众呼声将共妻法案变成废案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

回到军部后，随春生发现军部的氛围格外紧张。

“发生什么事了？”随春生随手逮住一个匆匆路过的军官询问道。

“随副官，前线传来紧急战报！您赶紧去司令办公室吧……”

紧急战报？

随春生松开了被抓住的幸运儿，加快脚步往办公室走。

杨鑫钰也是刚处理完赵定乾的事就接到消息，直接赶回了军部。随春生推门而入时，杨鑫钰正在和五个处的处长一起分析战报。

“随副官。”

“春生！”

随春生的出现小小地打断了一下会议的进程。随春生没有磨蹭，三两步走到杨鑫钰身边：“前线发生什么事了？”

“前段时间从北大陆防线南下的虫族在危月星系附近突破防线，进入防御圈，占据了环绕第五行星的一颗天然卫星，随时都有可能对危月星系的居民发动进攻。”杨鑫钰神色凝重。

“三十五军的兵力已经完全调集到了卫星附近。但是由于被占据的是天然卫星，贸然攻击可能会对第五行星产生影响，所以现在不敢强攻……”安瓦尔说着，目光就移向了随春生。

机甲开进去就是死路一条，激光武器扫射又容易破坏这颗结构脆弱的天体，第五行星可能会因此受到影响。想要将虫族的数量减少到可以派部队近距离厮杀，只能用相对和平的手段。

随春生的精神力攻击显然就是最和平的手段。哪怕不能一次性清理完，一次犁一片地，慢慢来也够了，那颗卫星并没有很大。

“那就我去。”随春生接上了安瓦尔的未尽之言。

“我也一起，”杨鑫钰紧接着随春生说道，“按照现在的情况，等那些虫族下一次躁动，室火星系和壁水星系也会出现类似的问题。在下次躁动之前就削减虫族的数量，也不至于像这次这么狼狈。”

其他军官都没有异议，随春生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杨鑫钰的指挥能力还是很靠谱的，不然就算陆荣广欠着人情也不会让一个废物来当司令。把指挥工作交给杨鑫钰，随春生也可以放心上前线。

“明天我就带人出发，期间军部的工作就交给安瓦尔主持。”

“是！”

杨鑫钰又接着分配了一下其他的任务，随春生则去忙着做出外勤的准备。会议结束后，整个军部又忙碌加班了大半夜，安排好剩下的工作，点清好人头和物资，几乎就已经到了该准备出发的点。

登舰后准备启程的这点空闲时间，杨鑫钰终于有空关心一下同样熬了个通宵的随春生。

“春生，你去休息一下吧，到达危月星系至少还要两天，你到时候是主力，没有状态可不行。”杨鑫钰不再像当初那样想着把随春生捆在自己身边。以前是他不识好歹，没人清楚随春生到底有多的大能力，能救多少的人。现在纵使他再不愿意，能做到的也只有陪着随春生上前线，在后方保证他的安全。

“……你呢？”随春生难得关怀了一句。

毕竟是去干正事的。

“以前也会有这种情况……熬三个通宵再上战场这种事我也不是没干过，”杨鑫钰苦笑，“等和平了有得是时间拿来睡觉——爷爷还在的时候经常这么训我。”

尽管杨鑫钰因为父母的死对杨老有了隔阂，但到底也会被杨老为人处世的作风影响，只有杨二才是在杨老的教育下叛逆得彻底，走上了法外狂徒的道路。

杨鑫钰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以前从来不曾和随春生分享过的前线的生活，听得随春生心头颇感酸涩。

过去的两年里杨鑫钰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很难评，但从他的工作上来看，挑不出任何毛病。也许有的人就是适合用孤独终老换取事业的成绩，在外光鲜亮丽的人不一定就能好好顾家。自己就是个没认清这点的倒霉蛋，上赶着凑到了杨鑫钰面前，平白惹了一身腥臊。

哪怕现在想报复杨鑫钰，随春生也觉得下不去手。

倒不是真的因为杨鑫钰在前线的成绩或者他的道歉而又对这个人起了什么心思。随春生只是觉得，如果因为自己的仇怨就把杨鑫钰拖入地狱，再也不能完成他的本职工作，那是不是会有人因为杨鑫钰的缺席而无辜丧命呢？

随春生自问，做不到为了一己私欲而剥夺别人本来应该拥有的活命的机会。

随春生脑子里的思绪越来越乱，就像吸满了水又紧紧缠绕在一起的棉线一样沉重又柔韧，让人无从下手。

杨鑫钰说话的声音渐渐停了下去，他注意到随春生已经眯上眼睛，歪着脑袋靠着座椅的靠背睡了过去。

星舰已经穿过了大气层，离开了主星系的范围，平稳地驶入了宙域内。杨鑫钰犹豫了片刻，决定暂时从总指挥的位置上翘班休息一会儿。他轻手轻脚地抱起随春生，离开了总指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