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

出海日的前一天晚上，江道尘睡着睡着，就感觉自己鼻子透不过气来了。

他睁开眼睛，立马就看到前几天被自己给丢在大雪地里的小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回来了，此刻正站在自己的脸上，两条纸胳膊费劲地捏住他的鼻子，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什么鬼东西！”江道尘立即将脸上的纸人给扒了下来，“你以为这样就能暗杀掉我了吗！”

纸人当中传来云无夜那隐忍的声音。

“你这佞臣……”

“会不会好好说话？”江道尘挑了挑眉，推开窗就要将小纸人给丢出去。

“且慢！”小纸人立马喊了声。

江道尘：“你要是有事找我的话，最好快点说，扰人清梦可是大罪一条啊！”

“的确有事，”那边沉默了良久，“你们明日，就要出海了吧。”

“是又怎样？”说起这件事情，江道尘现在还正发愁着呢，要不要给他们指正确的方向。

这军营中的人待自己都不错，而且他们毕生的愿望就是去往外面的世界，如果自己不给他们指方向的话，他们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那片大陆在什么地方。

但若是指了的话，极北冰境就有可能被污染啊。

“这一次……我想跟她一同出海。”小纸人说道。

江道尘的思绪立马回来：“你疯了？就你那病恹恹的模样，出海？”

小纸人当中传出了很不服气的声音来。

“我只是看着体弱而已，以我的符术，杀十个你都没问题。”

“那你自己出海啊，你找我干嘛？”

“……”

江道尘漫不经心地笑着：“而且你觉得，我会给你跟我们将军一块相处的机会吗？我们将军现在正是励精图治的重要阶段，她还有宏大的事业要去完成呢，本来就跟你站在对立面，你们继续牵扯的话，将来会很麻烦的。”

江道尘要想办法救自己跟朋友，肯定是要插手一些事情的，就比如说帮丹若斩断一些烂桃花，让她更加专注于雪国的事情。

他也发现了，自己这番话说完之后，小纸人气得浑身颤抖。

“我与她有没有牵扯，还容不得你这个外人来置喙！”

“我是外人啊？”江道尘觉得好笑，“‘永生计划’即将完成，你马上就要换上一具银鱼组成的身体，且不说到时候你与将军已经彻底站在对立面上，就说你们两个，连物种都不同了，还有什么可能？”

“我不会用那具身体的！从来都没有想过。”云无夜说道。

听到这里，江道尘才是一愣：“开什么玩笑，你这具身体马上就要扛不住了。”

“丹若说过的，她会找到通往外面世界的路，然后去那里找医治我的办法，我一直都相信她，也相信这就是我的未来，而且，哪怕她找不到那条路，哪怕我注定病死在宫中，也不会接受那具用无数百姓的命试出来的身躯。”

“那天晚上，起初我并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对我态度冷淡，现在想来，她也是在害怕着那样一天的到来，害怕我们真的会站在对立面上。”

“但是……我永远都不想让她为难。”

“我宁愿放弃这王庭中的一切，跟她去海上，去外面的世界，哪怕是被吞没于海兽之口，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病逝在宫中。”

“那天晚上，你的法术竟然可以完美的隐匿气息，连丹若都没有发现，所以……我现在需要你能来王庭，带我出宫。”

“自那天我闯出来之后，他们对我的看管便更加严格了，我一个人，绝无离开的可能。”

待小纸人说完这一连串的话，江道尘反应了好一会儿。

“原来是赘婿啊，你早说嘛！”江道尘本能的一句：“但是我为什么要免费带你出宫？”

小纸人也是一愣。

“你……你要多少钱？”

江道尘将小纸人放在了桌上，摸着下巴仔细打量。

“谁要钱了，你的身上，可是有许多用钱买不来的东西。”

小纸人后退。

“江副将，请端正你的态度。”

见此，江道尘耸肩：“想不出来要什么，你就先欠着吧，不过你可别想赖账，否则我去将军那边告你，让你连赘婿都做不成！”

小纸人捏拳。

好……好狠的人。

江道尘起床，开始给自己裹上一层又一层的兽皮，雪国的夜晚更冷。

江道尘没想过这么冷的晚上他还要爬起来加班。

“告诉我你在王庭中的位置，马上到。”

……

江道尘成功接到云无夜。

他的宫殿中满是药味，脸色较之前更差了许多，眼睁睁看着江道尘从空无一物的阴暗角落中走出来的时候，脸就吓得更白了。

他真这么神出鬼没啊！

原本只是赌一把，没想到这小子真能做到！

江道尘则抱着手臂看着云无夜收拾出来的大包小包。

里面装的全都是书。

“大哥，咱这是逃命，逃命你带这么多书干什么！”

云无夜一脸的认真：“但这些都是我的宝贝。”

江道尘从中抽出一本《脏话大全》来：“这个也是？！”

云无夜赶忙将书从他的手中夺了回来，耳根微红：“但是……得带上。”

江道尘：“……那就赶紧把它们收进储物法宝里啊！”

“什么……储物法宝？”云无夜显然不知道。

见此一幕，江道尘方才想起来一件事。

那就是丹若整天都背着她的长枪走来走去，一不注意就会打到人，那时候他就奇怪过，为什么不将长枪收进储物法宝当中。

原来是这个地方没有啊！

见云无夜还在拿着那大包小包往身上挂，江道尘便直接一挥手，全将它们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指当中。

云无夜若有所思：“难道这便是外界那种叫做袖里乾坤的纳物术？”

“行了，赶紧走吧。”

云无夜原本以为他这么着急，是因为这种隐匿气息的术法使用起来有限制。

但没想到他出了宫殿门便停下来了，嘴角还坏坏地翘了起来。

“来都来了，快告诉我‘永生计划’用的那些鱼都在什么地方，我去一把火烧了！”江道尘摩拳擦掌。

云无夜：“……你接触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