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一柄神兵利刃。”

面对圣皇询问，姜浩心里开了锅。这是个不容回避的问题，有，或者没有，必须给出答复。

能不能撒谎？怕是不能。圣皇一定是听说了什么，才有此一问。

涅盘剑，藏不住了。

沉默半响，姜浩退后几步，缓缓从储物戒中取出小巧如匕首的涅盘剑，放在地上，低声说道：“回禀圣上，大约一个月之前，我于玲珑学宫海岸礁石之内偶然得到此柄神兵，当时贪图便宜，并未上报，请圣上降罪。”

圣皇抬手一招，涅盘剑却依然静静的躺在地上，并未如他期待的那样飘起来，这让他大吃一惊。

他赶紧问道：“此剑可有名字？”

姜浩道：“我胡乱起了个名字，叫做涅盘剑。”

圣皇一下子愣住了，他难以置信的望了望地上的小剑，又看了看神情局促的姜浩，心里不由苦笑不已。

涅盘剑，竟然真的是涅盘剑！

我用了上百年的时间寻找这把剑，却被这小子轻易得去了，我身为这天朝最有权势的人，难道和此剑无缘？

他有些不死心，淡淡问道：“可曾认主？”

姜浩赶紧道：“已经认主了，圣上要是喜欢，我就献给圣上。”

他假装不知道涅盘剑的那些秘密，心里却惴惴不安。原因在于，涅盘剑只有主人殒身，才有可能开启下次认主之旅。

圣皇盯着姜浩年轻到几乎稚嫩的脸庞看了一阵子，终于摆了摆手说道：“算了，这是各人的机缘，你好好珍惜，说说看，怎么得到的？”

姜浩心中一松，赶紧从凌云山游长老传授风云雷霆掌说起，讲述了游长老演示掌法，击碎海边巨石，自己在海边揣摩掌法，最终却得到涅盘剑的往事。

圣皇听得心中无奈，想不到啊，寻了几十年的宝剑，竟然就在玲珑学宫的海边礁石之中，自己年轻时也曾在学宫历练，怎么就没遇上呢？

这小子的运气，还真是让人嫉妒。

姜浩说完，安静站立，忐忑不安的等候圣皇继续垂问。

圣皇却沉默良久，好大一会才淡淡问道：“当初认主的时候，是否顺利？”

姜浩小心说道：“十分不顺利，九死一生，这宝剑差点把我体内的灵力抽取一空，服了好多丹药，又随着沈阁老去炎寒二洞历练一番，才勉强恢复过来。”

这话真假参半，目的是掩饰自己的真实修为，这才是姜浩此刻最担心的事。万一圣皇来了兴致，要把个脉什么的，那就惨大了。

圣皇笑道：“沈阁老也是胡闹，就喜欢折腾晚辈，体弱之时，如何能去炎寒二洞历练。不过你既然挺过来了，也算有些本事。”

姜浩道：“圣上，那这涅盘剑……”

“收起来吧，也无需报备，此等神兵，以后也尽量少亮出来，免得招惹是非。”

顿了顿又说道：“倒也不要紧，随你吧，一般人也不认得此物。”

“谢圣上恩典。”姜浩再次来了个单膝跪拜。

“起来吧，以后切不可如此，之前的恩旨已下，岂可任意荒废。”

“姜浩记住了。圣上，我有件宝物，想敬献于您，还请您不要嫌弃。”

“你说的是阴阳猿毛皮和烈焰蝎尾刺吧？”

“不是，乃是一枚墨晶。”姜浩说道。

“什么！”圣皇腾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急速说道：“在哪里？”

姜浩抬手一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墨晶，这是他藏在一堆药材中间的，为的就是防备不时之需，现在果然用上了。

敬献墨晶，是姜浩临时决定的。

圣皇连续几次发问都极不寻常，最后虽然放弃了涅盘剑，但心中肯定不爽，如果不送点好东西，即便堪堪过关，也会留有后患。

所以，虽然很心疼，但也必须拿出来了。

圣皇赶紧道：“快快呈上来。”

黄袍差官匆忙上前，从姜浩手上取过墨晶，送到圣皇跟前。

圣皇一把抓过去，端详片刻，哈哈大笑说道：“姜浩，你果然是一员福将，竟然又给朕送上一枚墨晶，好好好，好啊！”

黄袍差官小声插话：“圣上，姜浩得了墨晶，难道之前没交代吗？”

圣皇一顿，对啊，这小子的供词中并未提及此事啊。

姜浩赶紧道：“圣上，这枚灵晶并非试炼所得，故此未曾报备。”

“恩？怎么回事？”

姜浩道：“上次敬献墨晶之后，我多方求证，得知墨晶和一种名为虎纹鹮的水鸟有关，之后多次去往火灵岛，终于在半年之前，寻到了一些虎纹鹮的尾羽，后来经过数次搜寻，终于在附近发现了这枚墨晶。”

说着，姜浩扯出几根尾羽，以证实自己的说法。

黄袍差官不由喝道：“大胆姜浩，明知圣皇需要墨晶，竟然隐匿了半年之久！”

姜浩做出一副惊恐表情，惶惶说道：“我当时也是私心，想着背负甲子状，留着日后冲击天师境界的时候用。”

这话像极了实话，黄袍差官都被惊倒了。太坦诚，太大胆了啊。

圣皇却笑着问道：“怎么现在又舍得拿出来了？”

姜浩神色挣扎说道：“其实早上领到解除甲子状的旨意之后，我就有点想献给圣上了，但又担心隐匿良久，惹您生气。刚才看到圣上喜爱涅盘剑却不夺人所爱，我一下子羞愧不已，终于下决心拿出来，就算因隐匿之事获罪，我也心甘情愿。”

圣皇哈哈大笑，对着黄袍差官说道：“看到没？这小子耍滑头呢，我收了他的墨晶，却治了他的罪，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黄袍差官笑道：“那是圣上大度仁爱。”

圣皇继续道：“况且隐匿墨晶，也并不是什么罪过，是否敬献全凭本心。姜浩，说说吧，这次想要什么赏赐？”

姜浩赶紧道：“小人不敢。”

圣皇挥了挥手，笑着说道：“这样吧，你先回去，赏赐的事随后安排，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那……我能回玲珑学宫吗？”姜浩弱弱问道。

“自然可以，退下吧。”圣皇自顾自的把玩墨晶，随意说道。

……

出了小殿，一阵轻风吹来，姜浩顿时感觉后背一片冰凉。

汗水早已把衣衫浸透了。

他悄悄吐出一口气，心里依然有些忐忑。

貌似过关了，实际上依然迷雾重重。

关于地乳一案，圣皇虽然提了，但很有可能是个下马威，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关键是关于修行进益太快的询问，圣皇竟然问有没有什么增进修为的东西，他在怀疑什么？又是如何联想到的？

这样的东西自然是有的，七彩琉璃珠嘛。这个秘密如果泄露了，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灾祸。

唉，希望这只是一次试探吧。

小殿之内，圣皇还在把玩核桃大小的墨晶，黄袍差官轻手轻脚的端来灵茶，放在桌子上，轻声道：“圣上喝茶。”

圣皇点点头，笑着问道：“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

黄袍差官想了想说道：“貌似很诚恳，其实正如圣上所说，是个小滑头。”

圣皇点头道：“是啊。如果不是提到涅盘剑，这枚墨晶估计他不会拿出来，他身上的秘密，好像越来越多了，有意思。”

……

有意思的姜浩脚步飞快穿过庭院，他现在就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一刻也不想停留。

出了角门，他却一眼看到，于东离正在和七皇子聊天，两人聊得热闹起劲，笑容满面，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而那日在教坊门前的种种事端，就好似从未发生过。

姜浩暗叫倒霉，但还是上前躬身施礼，沉声说道：“见过七皇子。”

冰浅随意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平身吧，姜浩，恭喜你夺了二甲，不错。”

“运气而已，七皇子谬赞了。”姜浩不冷不热的说道。

冰浅却好像并不在意姜浩的态度，笑着说道：“我刚才还和于长老夸你呢，这次收获不小吧？”

姜浩平静说道：“恩，我刚刚给圣上敬献了一枚墨晶。”

冰浅一下子愣住了，墨晶？又献了一枚？你怎么可能又得了一枚墨晶？

于东离也吃惊不小，赶紧问道：“姜浩，此话当真？”

姜浩点点头：“是的，于长老。”

于东离兴奋的搓手挥拳，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上次姜浩敬献墨晶，学宫跟着沾了不少光，这次也会收获不小吧？

七皇子努力从震惊中走出来，微微笑道：“姜浩，帮雪珊珊解困的事，可有眉目了？”

话题转变的有些生硬，姜浩感觉到了对方微笑中的挑衅，故意吃惊问道：“雪珊珊久在京师，一直没找到解困之策吗？”

七皇子笑道：“办法当然有很多，只是效果都不明显。我们当初约定了两年之期，现在可都过去一年半了。”

姜浩心里的小火苗蹭蹭往上窜，硬生生说道：“我还在想办法。”

冰浅也敛起笑容，认真说道：“那就拜托你了。”说完，和于东离挥挥手，飘然离开了。

于东离从惊喜跌落到惊疑，低声说道：“姜浩，你们有两年之约吗？怎么没听你说过？”

姜浩望了望四近的高墙黄瓦，叹了口气说道：“之前自然没有，但现在他说有，那就有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