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柯心中思绪万千，眼神中还带着不可置信。

他说不清楚，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心情。

殿下愁眉不展，竟是在为他的前程发愁吗？

可若是他从没想过离开呢？从没想要过其他呢？

他注视着殿下，看着殿下松开的手，心中莫名的揪紧。

他鬼使神差的去拉住了小鱼的手，紧紧的将殿下拉住。

他张开嘴有千句万句要说，话到嘴边却又哽住了。

他只是将殿下的手，握的越来越紧，他第一次这样的放肆。

“殿下说，不愿放我走，又岂知我从未想过离开殿下呢？”

“属下什么都不想要，功名利禄对我而言都是虚幻，我不要如他们那样的前程。”

“属下一生所求甚少，无愿无向，不求富贵荣华，锦衣玉食，

不求加官进爵，权势兵马。

只求永远留在殿下身边。”

春柯失态的说着，眼中朦胧着一层水雾，字字恳切。

“我永远是殿下的人，我哪里也不去。”

“让我生生世世守着您，与您永不分离，好吗？”

“求您，求您成全……”

春柯死死抓住小鱼，抓的小鱼双手发红。

他语气恳切惶恐，像生怕被丢下。

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每天都能看着殿下，只想要永远守着殿下。

不需要如他人一样的好前程，

不需要如他人一样的好名分，

只需要能够永远留在殿下身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殿下就是我的前程，是我的一切，我的全部。”

“请您留我在身边。”

春柯说罢，眼尾陡然划落了一颗醒目的泪滴。

他隐忍着说话间的颤抖，心中惶恐无比。

小鱼看着春柯的眼泪，心中有些难受，她俯身靠拢，轻轻吻在了春柯脸颊。

她用唇瓣的余温，吻走他不安的眼泪。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春柯，这是你想要的吗？”

小鱼附在春柯耳畔，轻声的问询着。

春柯只能感受到耳畔的暖风，殿下已经完全俯身在了他怀中，

他脸颊仍有余温。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这样的誓言是属于伉俪情深的爱侣，

春柯觉得自己失言了，一时间口不择言，词不达意了，

他只是殿下的护卫，怎能用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这样的话来表达呢？

尽管他就是想要永远永远不跟殿下分开，也似乎不该这样说。

可是这一刻的春柯，即使心中惶恐也不想否决。

他不想否决这句说出口的话，这就是他心中所想，是他的心意。

即使他自觉不配，即使他心知自己不该，即使理智告诉他不能，

他也不怕了。

往日他沉默，从未对殿下表明什么，

所以殿下才会自责，才会想要给自己谋个好前程，想要把自己送走。

他的沉默差点让自己离开殿下，他不该什么都不说。

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紧紧将小鱼抱在怀里。

“春柯只愿，与殿下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春柯又陡然滑落了一颗眼泪，他字字清晰坚定的说着。

小鱼听到了回答，伸手搂住春柯的脖子。

“好。”

“本宫成全你。”

两人目光相交，暧昧的气氛蔓延到整个房间。

无需多言，小鱼从来不会遮掩。

她深深亲吻着春柯，看着他眼尾漫上爱欲的红晕。

“殿下……”

春柯被推倒在地，眼神中意乱情迷。

他心中下意识想要克制自己，可是不知怎么了，他有点想不通自己。

为什么要逃呢？

为什么要克制呢？

他想，殿下心中也是有他的吧，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够了。

既然说好了生生世世永不分离，那就该放肆一回了。

思及此，春柯深情的回吻。

他将他奉为神只，爱之如命的殿下抱起，虔诚的亲吻着。

青色的纱帘随风飘舞，床幔一层一层落下。

爱欲在层层纱帐之中宣泄喷发，情话誓言铭记在秋风下。

小鱼说不清为什么这样突然，这样急迫。

她本有很多耐心等待春柯的克制崩塌，

只是经此一事，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事经不起等待。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即使她身为长公主，却也无法保证明天和意外那个先来。

春柯的职责是守护，守护就意味着危险。

若他也如萧云儿一般倒下呢？

若他没有那么幸运，恰好没有那枚神丹呢？

小鱼不敢去赌，不敢赌春柯会永远百事无忌，她只知道刀剑无眼。

既如此，那就不妨及时行乐，以免追悔莫及。

那就成全他，也成全自己，

就这样约定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反正他也从没想过要离开，反正自己也刚好足够爱。

“若有朝一日，你想要更好的前程，本宫也永远许你。”

“春柯，我不愿让你为难。”

“可春柯一生所求唯有殿下，再无其他。”

……

策马而去的江浩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怎样选择，都是最好的结果。

他想要的不止于此，总有一天他也会得偿所愿。

小鱼永远愿意为喜欢的东西买单，愿意为他铺路，为他振臂高呼。

对她而言铺路太过简单，只要她愿意，只要她喜欢，她毫不介意去做。

这就是小鱼，只要值得，只要喜欢，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她有无可比拟的权势财富和能力。

而此时的梅朔，已经开始着手蜀地的事务，这是他从前不敢想的。

只是因着那日的救命之恩，只是因着那时的一见钟情，就能得到这么多。

他明白蜀地是殿下赠予他的聘礼，他也愿意成为殿下在皇城之外的助力。

永远跟随殿下左右，和殿下回皇城成婚相伴，还是留在蜀地为官，

这是个难题。

也是殿下留给梅朔的选择。

成年人之间说话往往点到为止，梅朔明白殿下不言之中的用意。

无论是留在蜀地，成为殿下的助力，还是跟随殿下回城成婚，殿下都乐意见得。

梅朔苦笑一声，坐在书案前捏着眉心。

“殿下啊殿下，您好狠的心。”

“两个都这样诱人的选择摆在我眼前，叫我怎么选才好啊。”

梅朔叹了口气，心中百感交集。

不论怎么选都会有遗憾的。

留在蜀地，不能跟随殿下左右，也无法与殿下成婚，

梅朔会遗憾，无法与她相守相伴。

不留在蜀地，跟随殿下回城，到时殿下后院美男无数，偶尔也会心中郁闷，觉得当初的选择不该如此。

无论怎样都会遗憾吧。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明白殿下身边的人太多，他只是其中一个。

那倒不如留在蜀地，这里是他的故乡，他的仇恨都已经了却，

那就留在这里吧，即使不能时刻陪在殿下身旁，起码还能为殿下分忧。

他是侠客，更喜欢自由。

与其困在她富丽堂皇的宅院，倒不如成为她永远的助力和臂膀。

这样起码是永远被需要的，永远不会被遗忘的。

“那就……这样决定吧。”

梅朔神情低落，脑海中是初见时的惊鸿一瞥，是她笑容明媚从容，

他脑子里满是殿下，心中愁肠百结。

可人生的选择无时无刻都在，他想也许他需要落子无悔的勇气。

他却有些怕，怕殿下会怪他。

只是他不知道，小鱼永远不会怪他。

这是小鱼赋予他的，无论怎样选，小鱼的欣然无比。

小鱼赋予他选择的权利，就早已经可以承受所有的结果。

她从容，欣然，

不愿让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