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船？看花灯？”

棠棠松开了捏住他的手，转而围着他慢悠悠的绕了一圈，直把人弄得紧张得几乎忘记呼吸时，她才促狭的盯着他，“怎么？知道我要及笄了？”

李牧南一张脸登时涨的更红，他手足无措的又要行礼，嘴上一板一眼的念叨着什么“不敢”“冒犯”之类的词语。

“你到底是在怕什么啊？”

棠棠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她双手抱胸，赏赐般的说道：“行吧。”

“？！”

对上李牧南瞬间明亮起来的双眼，棠棠微微抬起头，故意不去看他，把帝姬的架势拿捏得十成十，“就当是给你几分薄面～”

这下李牧南总算是排除了幻听的可能，他立马连声道谢，生怕晚一步，棠棠就会收走这份恩赏。

瞧着面前这个人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小漂亮轻哼一声，绕过他，直直的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留下青年一个人在原地半是喜悦激动，半是不可置信，他倏地转过身，望着逐渐远去的少女的背影，抿了抿唇，心跳声愈发蓬勃。

徐风拂面，将他心内爱的火焰吹得越发高涨，他深邃的黑眸在阳光下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明亮且坚定。

御书房——

阳光透过雕花窗栏照射进来，宽大的御桌后，一名身穿玄袍常服的男子正端坐在前，手执狼毫笔，认真的批阅着什么。

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明明已快是知天命的年纪了，看上去仍像是才三十出头，只眼角有浅浅的细纹。

此时，像是遇上了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男人嘴唇不自觉的紧抿，眉宇间即使不刻意皱着，也还是留有浅浅的褶痕，整个人看上去很是严肃。

然而，下一秒，他的神色就倏地舒缓下来——

“皇兄！”

人还没进来，声音倒是先传来了。

正批阅着奏折的瞿容川无奈的摇了摇头，料想到接下来的场景，很自觉的先把笔搁置了下来。

果不其然，在他放下笔的下一秒，御书房的门便被毫无规矩的推了开来。

一身红衣似火的灿烈少女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苦哈哈的小太监。

“无事，你先出去罢。”

在棠棠面前，瞿容川总是格外宽容，他没有计较他的办事不力，而是挥挥手，让他先退下了。

得到赦免的小太监连忙跪地谢了恩，而后低眉顺眼的后退出去，并贴心的将门重新关好，给这兄妹俩留足了说话的空间。

“又怎么这是？”

瞧见棠棠一进来就很自觉的坐到一旁的小榻上，瞿容川半是好气半是好笑的问道。

堂堂一介帝姬，这般大大咧咧，说出去还不叫人笑话？

但……

他看着自家妹妹这样俏皮可爱的样子，心又是一软。

罢了，棠棠开心就好，身为帝姬，有他撑腰，总不会有不要命的敢对她评头论足。

“不是在和世子一同玩耍么？怎的一个人跑我这儿来了？”

面对自己这个最小最宝贝的妹妹，瞿容川总是习惯性的拿出当初兄妹之间的亲昵态度。

他熟练的将自己桌案上一口没动桂花糕端到小榻旁的茶几上，一边顺口问道。

棠棠一坐到披着毛茸茸毯子的小榻上，就没个正形的往后一靠，舒服的摊成一张人饼。

闻言，她眨眨眼睛，“哦，我把他丢在御花园了，因为我想来找皇兄玩儿！”

“你啊。”

瞿容川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想说她太过随心所欲，但又怜惜她小小年纪没了父母。

身为她同父异母的兄长，除了自己（？），棠棠还有谁可以依靠呢？

每次这么想想，瞿容川都会对自己说，算了吧，棠棠还小呢，正是爱玩的时候。

也正是因为如此，请礼仪姑姑的事情从棠棠十岁开始一直搁置到现在。

“所以，棠棠来找皇兄要玩儿什么呢？”

纵使手头还有大把没有处理完的公务，但只要是棠棠开口，他都乐意奉陪。

“倒也不是玩儿什么，就是来问皇兄你几个问题。”

棠棠也不是不懂事，硬要在这个时候添乱子找人玩。

瞿容川听罢，立刻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专注认真的看着棠棠。

只见她眼睛一转，伸手抓着男人的黑袍问道：

“皇兄，我下个月的及笄礼你要怎么办呀？及笄之后我是不是就要搬出去了？可是我舍不得皇兄！”

说到后边几句，小可爱的神情明显失落了几分，连头顶总是倔强翘着的呆毛都蔫蔫的搭了下来。

眼瞧着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光芒的宝石黯淡下来，瞿容川心里一慌，有些生气的问道：

“是哪个碎嘴子的下人跟你说的？皇宫是棠棠的家，哪有让棠棠一及笄离开自己家的道理？”

此刻，瞿容川完全忘了自己其他的兄弟姐妹们都是一成年便被赶出皇宫的，包括自己的孩子们也是。

他只要一想到棠棠背着个小包裹，对着皇宫一步三回头抹眼泪的场景，心里就一阵绞痛。

棠棠不晓得他的心疼和愤怒，只撅了撅嘴，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的说道：

“没有谁说，但是之前不都是这样吗？”

说着，她又不依的扯了两下瞿容川的袖口，“皇兄！你还没说打算怎么帮我办及笄礼呢！”

“以前是以前，棠棠是棠棠。”

瞿容川丝毫不觉得自己双标，他说完这句，才开始回答棠棠最关注的那个问题，

“当然风风光光的大办啊！”

他从桌案上拿了个小册子过来，顺手亲昵的捏了捏棠棠软软的脸颊，“这是那天的事宜安排，我想着还不够，再加个大赦天下如何？”

“大赦天下？！”

棠棠惊诧一瞬，随即连连摇头，“太隆重了，不成不成，之前母后过六十大寿时都不曾这么办过。”

而且大瞿律法完善，牢里关押的人都不无辜，就这样被赦免，对那些被囚犯迫害的人也不公平。

见棠棠反对的坚定，瞿容川也不愿强硬决定惹的妹妹不快，便点头称好。

“还有啊，”棠棠补充道，“皇兄今日召见李将军过来作甚？莫不是边地又起战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