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心啊，谁会和钱过不去。”

宋歆琼毫不犹豫地轻轻一笑，“只是都没谈拢，他们一听我要转回去唱戏，就没兴趣了。”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宋歆琼的态度，很随意甚至称得上有些消极。

她艺考时和华翰签过约，华翰对她很不错，但宋歆琼还是明显感觉到她和华翰的目标不同。

她需要钱，也挺喜欢钱，但她不是一定要向钱看的，钱也好，名也罢，都是锦上添花的添头，她不希望自己只是为了这些而努力。

但经纪公司要看效益的，张口闭口都是“捧红”、“爆火”，连他们画的大饼都不是宋歆琼喜欢的味道，宋歆琼自然不愿意签约，何必给自己找事。

“戏曲，唉。”

代秋月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歆琼，我是真觉得你很有勇气，这几年戏曲专业好像年年在缩招，今年连转专业都只有一个名额，你去学戏曲，想过你自己的以后吗？”

“唱戏呀，咱们都努努力，以后国家一级演员见！”

宋歆琼的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她一直在为自己的目标努力。

但努力似乎并不意味着事事得偿所愿。

“歆琼。”

傍晚，宋歆琼来到了时今安位于红戏南门外的房子里，房子所在的小区不光离学校很近，私密性也极好。

“今安，最近太忙了，好想你！”

宋歆琼双手抱住时今安脖子，身体前倾，扬起笑脸，“我买了南门门口那家的关东煮，他家的豆腐超好吃！”

沉浸在相聚的喜悦中，宋歆琼没有注意到时今安脸上一晃而过的担心，“怎么突然叫我过来？”

宋歆琼心里有些好奇，下午，时今安忽然发信息说想去学校生活区找她，她不想被大家发现才和时今安约到这里。

“歆琼。”

时今安和宋歆琼在沙发上坐下，时今安终于缓缓开口，“阿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宋歆琼一愣，明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嘴角缓缓向下收敛，她望着时今安，像是明白了什么般，“结果不好吗？”

“......要换肾。”

宋歆琼没有听懂时今安前面解释的一堆名词，但最后这三个字她听得很清楚。

换肾可不是小手术。

“有肾源吗？能恢复吗？手术的成功率多大？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

“歆琼，你别着急，中午出的结果，已经安排复查了，排队也都安排好了，一定会没事的！”

宋歆琼的右手紧紧握着时今安宽厚的掌心，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她垂下眼眸，“谢谢，麻烦了，又欠你了！我得去看看我妈。”

“歆琼，别和我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阿姨和叔叔......好像不想让你知道。”

宋歆琼没有把时今安的帮忙告诉梅夜和宋涛，她只是告诉父母自己加钱抢到了一个退号名额。

梅夜和宋涛中午看到检查结果后，第一反应都是瞒着宋歆琼，他们请求主治医生李医生不要将实际情况告诉女儿，但李医生本就认识时今安，还是将情况告诉了时今安。

时今安立刻安排了相关事情，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应该让宋歆琼知道，这是宋歆琼家的大事，宋歆琼应该有知情权。

宋歆琼拿出手机，静默无声，她和父母的聊天还停留在早上的加油，“他们又这样，总想着瞒着我为我好，可是他们不好，我怎么会好呢!”

她坐回沙发，轻叹一口气，左手放在额头旁，支撑着整个人的重量。

时今安坐在宋歆琼旁，右手拉着宋歆琼的右手，左臂向前伸，轻轻将宋歆琼揽入怀中，“歆琼，别担心，有我。”

“谢谢。今安，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宋歆琼想继续说些感谢的话，喉咙一哽，不知从何说起，她应该庆幸吧，答应了做时今安女朋友，遇到困难，他会和她一起面对，甚至推着她向前走。

可是，即便在这一刻，宋歆琼心中隐隐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这不是她想象中的恋爱关系，这样看起来很好，但她的确占了太多便宜，甚至开始处处依赖。

她不愿做菟丝花，但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被温水煮青蛙？

可母亲病情当前，容不得她矫情。

“妈，我今天笔试很顺利，应该没问题，你们那边结果怎么样？我还是不放心，你和我爸今天怎么都没给我打电话？”

独自离开时今安家，宋歆琼深呼吸，鼓起腮帮，平复好自己激荡的心情，终于打通了母亲梅夜的电话，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般，若无其事地询问着。

“...结果...没什么大事！还是那些毛病，我这病就这样了，今天一直在医院跑，我们忘记告诉你了，瞧我这记性！你别担心，歆琼，你好好准备明天的面试，爸爸妈妈相信你！”

“嗯，好，有情况随时联系，妈，我明天考完就去看你，你注意休息。”

宋歆琼抬头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空，无边无际，带着吞噬一切的黑暗，让人找不到方向。

她又想起刚刚准备离开时今安家时，时今安欲言又止的眼神，“歆琼，你......”

“我明天会去考试，然后去看看我爸妈，和他们好好聊聊，别担心，我可是宋歆琼，这点困难打不倒我的，你就别送我了，我想静静。”

“......歆琼，有事一定要告诉我，我是你男朋友，你可以依靠我的，不要有心里负担。”

宋歆琼定定地盯着时今安认真的双眸，她相信他此刻的真心，可她不能将自己家的所有事压在刚谈两个多月的男朋友身上。

有些困难，她必须自己面对，扛过去，她没问题的。

“那当然啦，你可是我男朋友，不靠你靠谁？已经很麻烦你了，我没跟你客气！再这样麻烦下去，我以身相许都无法回报了！”

“那就以身相许吧！”

宋歆琼愣了一下，靠近时今安，继续故作轻松道，“时今安，你是想挟恩求报？看不出来呀，你这小算盘打的......好呀！”

随着宋歆琼轻快的声音，时今安突然身体向前，紧紧抱住了宋歆琼，他没再说什么，她也敛下眼眸，轻轻回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