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

“呵，你都不敢相信，他们胆子有多大！”

“怎么讲？”

“就在那个新业五金的厂里。”

“……你不是查过那里所有人的资料吗？除了董阿虎，没有查到……难道，是换了名字？”

“对了！”陆枫拍了下桌子，有些激动地说道：“你说咱们之前是不是思维定式了，人董阿虎能改成周小龙，怎么张明就不能改个名字了？”

“那他们胆子是挺大，还继续盘旋在同一个窝里呢！不对，他俩长得那么像，但你之前也没有发现那个厂里有跟董阿虎长得一样的人吧？”

“就在这呢！我是见到了董阿虎本人，但其他人，我就只看了他们的资料，并没有一个一个去比对人脸。张明化了名，又用了一张假的身份证，所以之前完全没注意过。”

这事怎么说呢，说巧合也算巧合，说疏漏也有疏漏。

陆枫还是这次上北京培训，跟那位民警请教的时候，他提了一嘴，说有时案件侦办找不到思路的时候，不妨从头再梳理一遍，千万别觉得自己都盘查好多遍了，往往你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犯罪分子钻空子的地方。

陆枫有天半夜醒来睡不着，就想起了新业五金的案子。当时办案的同事笑着说了句“这么个小厂，连年亏损，但人倒是进进出出的，从来没少过”。当时只当一句玩笑略过，但那天晚上，陆枫却突然觉得这事值得再琢磨一下。

他拜托刘锦，想方设法去新业五金打听一下，有没有一个长得跟董阿虎很像的人。别暴露自己，就找机会跟工人闲聊试试。

过了几天，刘锦给他回复了，说真有这么个人，叫周军，工友们私下都打趣说他和董阿虎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长得也太像了。但两人在厂里似乎关系很一般，不怎么接触。

刘锦又查了他们的档案资料，的确周军身份证上的照片跟本人完全不像，应该是假的。

他私下里找人拍了周军的照片发给了陆枫，陆枫收到照片的第一眼就差点脱口而出，“这不就是董阿虎嘛”。

“哎，你说，这帮人是不是把咱们当傻子啊，怎么就这么大喇喇地在咱眼皮底下蹦跶呢！”陆枫摆弄着桌上的小摆件，故作轻松地问道。

屠傲看了他一眼，“行了，事说完了吧，回家吧。”

“不是，这就赶人啦？哦，事情说完就要赶我走？”陆枫吵嚷起来。

“呵，没给你吃饭，没给你水喝？你倒是挺会捡重点。”屠傲站起来送客，“你别磨蹭，叔叔阿姨知道你今天回来，肯定在家等着呢，你赖在我家干嘛？”

陆枫知道屠傲说的也没错，自己特意没告诉爸妈航班时间，但既然说了今天回家，爸妈就肯定会等着。

陆枫不情不愿地拿起行李，“也不送送我？”

屠傲把他一把推出门外，毫不留情地关上门送客。这个陆枫，还以为自己要演十八相送呢？

第二天清晨，屠傲刚打完几个电话，正要小顾把大家叫过来开会，就看到关总笑盈盈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了一个拎着文件包的女生。

“屠律，方便吗？”

“关总，请进。”屠傲站起身，笑脸相迎。

关总带着那个女生进屋。女生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套裙，脚上是一双高跟鞋，屠傲估摸着得有七八公分，胳膊上搭着大衣和围巾，也看向屠傲。眼神里并没有实习生常有的羞涩和不安，似乎对这样的场合非常熟稔。

“这是新来的实习生，何佳佳。”关总介绍，“佳佳，这是公司给你安排的实习带教律师，屠傲。”

“屠律，您好！我是何佳佳，您叫我佳佳就好。今后还请您多加指点！”何佳佳伸出手，落落大方地向屠傲做了自我介绍。

屠傲心里再次吃了一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容小觑，竟然如此得沉稳、大方。

他也伸出手，握了一下，表示了欢迎：“佳佳你好，欢迎来到锦合，有任何工作中的问题，随时探讨。”

“屠律，佳佳的工作就请你安排了。有问题随时沟通！”关总把人带到，任务完成。

“好，谢谢关总！”屠傲在心里又暗骂了一遍师姐，烫手的山芋就这么扔给了自己。

屠傲先跟何佳佳了解了一下她的专业课、兴趣方向、之前的实习经历等等，心里大致有了底。作为一名大四的学生，她的专业能力非常不足，但既然人都来了，屠傲便决定先把小顾手里一些行政事务交给她，其他则机动安排。

他让小顾召集大家进来，给何佳佳又做了一遍介绍，并把工作重新做了安排，然后便带着大家一起开了个会。给何佳佳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做好今天的会议纪要。

开完会，屠傲便带着两个下属出去见客户、沟通讨论、现场修改文件。等忙完回到律所，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班了，但小顾还在，何佳佳也在。

“小顾、佳佳，走，先去吃饭吧。”屠傲叫上他俩，自己可以饿着肚子加班，但对手下的人，他只要有空，总会安排好他们的加班餐点。

“屠律，我不饿。会议纪要发您邮箱了，您先去吃饭吧，需要修改的话，我随时调整。”何佳佳站起身，跟屠傲汇报。

“实习第一天就加班，这可不是咱们所的风格啊！”屠傲难得地开了下玩笑，“走吧，下去吃两口。小顾！”

小顾也不知怎么了，低着头，情绪不是很高的样子。跟着屠傲他们去往餐厅的路上，也离何佳佳远远的，吃饭的时候，也并不怎么说话。

倒是何佳佳，倒茶、沟通服务员，做得自然又流畅。屠傲其实一直都觉得，像何佳佳这样的孩子，工作完成度暂且不提，但在待人接物这些事情上，成熟度绝对是远超同期的普通实习生的。

“屠律，很高兴能加入咱们团队，希望我的表现不会让您失望！”何佳佳举起茶杯，对着屠傲表了忠心。

屠傲笑笑，跟她碰了一下，“你这是把明天中午的词给提前说完了啊！好，一起努力！”

原定的安排，就是明天中午是给何佳佳的欢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