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爸妈的商量，比想象中更容易些。

说是商量，其实爸妈早在沈清决定出国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早就无法参与女儿的任何决定了。所以这次，沈清告诉他们决定去甘肃支援的消息时，他们也只是询问了一下后勤保障，担心沈清在那里的基本生活。

“那你跟屠傲商量了吗？”快要挂掉电话的时候，妈妈问了句。

“嗯，他同意。”沈清回答得很是干脆。

电话那头的妈妈和爸爸对视一眼，心里明白了，这下是真真切切没人可以阻拦了。

沈清再一次慎重地跟姜主任提出了申请，这次，姜主任批准了。再多的不舍得，她也无法阻止沈清，毕竟这是院里积极动员的大事。更何况，部门里，除了沈清，再没有第二个人主动报名了。

沈清不用留意都知道，背地里讨论她的人又多了起来。有说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怕是去了哭都来不及；有说她为了将来的升职晋升真够拼的，这种苦都愿意吃；有说她是受了情伤，不得已跑到外面去疗伤的……

说什么的都有，沈清照单全收，反正也没人当着她的面，那她就当不知道呗。

晶晶被她气的，好几天都不理她。沈清又是买东西，又是捶腿捏肩地讨好，生怕自己这个干妈的身份都被剥夺了。

“你放心，我等到孩子出生了才走呢，我保证，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一定在边上守着！”

“去你的，要你守着干嘛，你是孩子她爹啊？你赶紧收拾你的行李去吧，到时候缺东少西的，可没人管你！”

“你管我呀！你得给我寄呀！”

“你烦死了！”

“哼，我干女儿可不烦我！”

出发的日子定在两个月后，随着一切尘埃落定，沈清心里倒格外清明起来。

她跟高璐分享了这个好消息，高璐甚至都有了要从美国回来、随她一起去甘肃看看的想法。沈清赶紧拦下她，还是等自己到了实地之后再说，这个高璐，原来比沈清还要冲动呢！

这个周末，屠傲和沈清又去了陆家。陆枫现在恢复得越来越好，算得上行动自如，精神眼看着也好了许多。

“下周就要回所里了！”陆枫止不住地高兴。他生病的这些日子，所里对外的口径都是他还在参加外训，保密工作做得相当不错。但着实是把他给憋坏了，所以一收到回去上班的消息，他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行啊，人民警察又要再就业了！”屠傲逗他。

沈清白了屠傲一眼，叮嘱陆枫：“回去上班也得悠着点，注意休息。还有，要记得按时复查和吃药。”

陆妈赶紧在一边附和，同样的话，她已经嘱咐过陆枫好几次了，但显然，不如沈清的话管用。

陆枫刚要点头，就看到了沈清手机屏幕上的“詹婷婷”三个字，一时，桌上的人都有些尴尬。沈清拿起电话去了阳台。

陆妈起身，佯装去了厨房帮忙。这是她和陆枫之间无法沟通的话题，她劝过陆枫好几次，但每次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和“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无力感。所以现在，她也只能躲过这个话题。

屠傲推了推陆枫，问道：“你俩说清楚了吗？”

陆枫脸上泛起一丝无奈，“我俩不需要说什么，都明白。是我对不起她。”

屠傲大抵知道眼前这个从小到大的兄弟是怎么想的，但感情的事，最清楚的始终只有当事的两人，旁人都只知皮毛。既然未知全貌，那就不予评价。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废话！”

从陆家回来的车上，屠傲开着车，沈清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言不发。

“怎么了？看你接完电话，心情就不太好的样子。婷婷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工作上有些小情绪，聊聊就好了。”

沈清并不是故意对屠傲隐瞒，只是女生之间有些事，是只能女生之间知晓的，哪怕是男朋友，哪怕是丈夫，也不能吐露。

比如今天，其实詹婷婷在电话里面跟她说的是，有个工作上接触很久的合作方，也算是认识很久的朋友，跟她表白了。她有些动摇，因为彼此印象都不错，所以好像拒绝起来反而没有那么坚决。

但她的确并不想跟他谈恋爱，无他，就是没有那种非常心动的感觉。

“姐姐，你说我是不是这辈子就这样了？”詹婷婷的声音有些无力。

沈清知道，詹婷婷的意思是，她这辈子是不是就深陷在陆枫这个沼泽里，永远都爬不出来了。

“婷婷，不会的，你只是还没有碰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人生还长，不要害怕。”沈清安慰她。

可是什么时候才会碰到呢？那个人在哪里呢？沈清不敢说，詹婷婷也没有问。

屠傲看了一眼沈清，没有继续追问，她说的，他便信，如果没有说，那便是她不想说罢了。

离沈清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屠傲本想着抽出几天来，带沈清再出去放松一下，可是沈清的工作完全抽不开身，她想在离开前，把手里的病人都好好地转交给接任的医生，同时也为甘肃之行再做一些准备，所以，反而比之前更忙了。

这天，是个周末，屠傲好不容易拉着沈清出来吃了个饭。饭后，沈清想赶回家继续加班，被屠傲好说歹说才同意去江边散一会步。两人沿着江边慢慢走着，边走边聊，仿佛一对闲散夫妻一般。

“沈医生，你这是一点时间都不给我留啊！太不公平了！”屠傲故意逗她。

沈清也故意抠了一下屠傲的手心，说道：“屠律师，怎么，你要跟我打官司啊？”

屠傲乐了，“那你请好辩护律师了吗？”

“哟呵，屠傲，长本事啦！”

几句玩笑，有些无聊，但却是两人紧绷的生活里难得的调味剂。

走着走着，屠傲突然停了下来，手依然没有放开，认真地看着沈清的眼睛。

沈清被他看得有点心里发毛，怯怯地问道：“怎么啦？”

“沈清，等你回来，咱们就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