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关部的人半夜被拉起来加了个非常可怕的班。

似乎有人在背后推动事情发展，他们刚把热搜撤下来，立刻就有小号继续转发，配了很煽动人的言论，角度丰富且刁钻，让人防不胜防。

天一亮，金茗就立刻把消息汇报给谢知安。

餐桌上谢知安正在吃早饭，闻言微微皱眉。“查到了吗？”

“还没有。”金茗有些惭愧，对方用了更改IP的软件，他们根本没办法定位。

“热搜呢。”

“已经撤下来了。”

金茗有些惴惴地抓着电话，熬了一整晚，她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辛苦大家了，所有人放半天假，跟财务说一声，算加班。”

周晏的状态不算太好，清晨就醒了，没有胃口，人也懒洋洋的。

能说能笑，但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谢知安吃过早饭，给他带了一份水果。

四五种水果切成适合入口的大小，放在冰箱里冰镇过，吃起来微凉且爽口，汁水四溢，让人吃了一口就想吃第二口。

周晏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不上班吗？”

“今天不去。”

“我没事。”

“知道，我最近太忙，想休息两天。”

周晏沉默地转过头，没有与她争辩的力气。

香甜的草莓对半切开，用银叉子送到唇边，微微的凉，是不会让人讨厌的口感。

开了头，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谢知安一声不吭地喂，周晏沉默着吃，很快就吃了半碗。

他以为谢知安会继续留在这里，可她却站起来要走。

“你要去哪里？”

“去休息。”

周晏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想让她留下，又害怕她问自己现在的感觉。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

他没有开口，谢知安也没有留下，虽然都在家里，却默契地保持了距离。

临近中午的时候，林枫来问要不要分开用餐。

谢知安满脸写着莫名其妙，林枫便心知肚明地让厨房继续按照同桌准备午餐。

不用谢知安开口，周晏自觉地在来到餐桌边，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眼神稍显涣散。

午后的阳光很好，谢知安在草地上晒太阳，明媚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天使的光环。

周晏站在屋檐下，阴暗处的丝丝凉气从脚底透上来，不强烈却也不可忽视。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走到她面前，垂下头，说“我感觉很奇怪。”

周责是个人渣，但他从未在身体上虐待过自己，反而为自己提供了良好的生活环境。

他的忽视让自己一直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但周晏不能否认他也曾经有过一些还算不错的举动。

没法功过相抵，可人已经没了，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执着于过去，他拿不起，也放不下。

恨不够彻底，爱也不那么纯粹。

周晏苦笑着叹了一声，“他就是个祸害。”

活着让人痛苦，死了也不让人轻松。

谢知安伸出手，他顺着她的手腕一路向上，紧紧抱住她，从她的身上汲取勇气。

掐头去尾的扣掉没有记忆的最初几年和老死不相往来的最后那几年，他们至少朝夕相处超过十五年，比他迄今为止的人生的一半还多。

没有人能对十五年的时光视若无睹，爱恨蒙尘，恩怨交错，不等他为他们的关系下一个注解，这段关系就戛然而止，令人措手不及。

谢知安轻轻拍着他的背，“都结束了。”

她的声音很温暖，像阳光一样让人爱不释手。

周晏的额头抵在她的肩上，鼻尖微酸，轻声说“我爸没了。”

血缘无法被怨恨抹去，不论他是否愿意承认，周责都是他的父亲。

无处诉说的悲伤在葬礼结束很久之后才如老房子墙角的霉菌一样悄无声息地爬上墙面。

长时间住在布满霉菌的房子里对身体有害，可对于只有一套房子的人来说，他们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清除霉菌，在这个地方继续住下去。

不安和惶恐会在每一个阴雨天伴随着霉菌出现，防不胜防，那些陈腐的气味会在每一个你意想不到的时刻突然出现，警告你永远别想逃开。

谢知安拍着他的背，轻声说“你还有我。”

“你想回家陪着妈妈，还是我陪着你？”

周晏一味沉默，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

谢知安并未强求，耐心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希望我也能成为能让你依靠的人，但我好像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

他不介意一直站在她身后，可他害怕有一天她会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软弱。

“没有人规定男人必须冲锋陷阵，如果你不想，就不用做。”她很平静地说“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想读书的继续读书，想工作的继续工作，想要躲起来的人就躲起来。

“做你想做的事情，如果你需要，我会帮你。”

周晏的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也不知不觉哽咽。“我怕我配不上你的好。”

“你在我身边可以拥有拒绝的权力。”谢知安用最波澜不惊的声音说着最让人心摇神晃的话，她扣住周晏的手，没有旖旎的情欲，像苍天大树那样支撑着身边的人。

“每个人对自由的定义都不同，我希望你能拥有为所欲为的自由，接受你渴望的，拒绝你不想得到的。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大限度的自由。”

“那你呢？”周晏怔怔地看着她，双眼通红，几乎要哭出来。

“我要得到你的全部，从身体到灵魂，你所有的一切都属于我。”

周晏定定地看着她，泪水成串落下，泣不成声道“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她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水，无奈道“我本来想在更好的气氛说这句话。”

周晏呆呆地看着她，听见她说“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永远和我在一起，成为我的一部分，我为你遮风挡雨，让你一辈子平安顺遂。”

喜极而泣的周晏毫不犹豫地点头，激动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愿意！”

她捏住他的下巴，舔舐着被咬伤的舌头，声音变得很含糊，却清晰地交换着两人的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