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有卖板栗的，陈文芳顺手就买了一包，回到摊位，正好也准备收摊，便去买点了吃食，让大伙在摊位上吃过晚饭再回去，省得累了一天回去还要做饭。

正吃着，一位妇人拉着个孩子气冲冲的过来了，陈文芳不明所以，正想吃瓜，妇人不分青红皂白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个臭婊子，就是你拐我儿了的，大家快过来看啊！这个陈娘子，不是个好人呐，她抢别人的儿子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陈文芳一时半会也没想起她是谁，觉得有点奇怪的说道，“你是谁呢？不要在这里乱说，谁抢你儿子呀？我自个儿有儿子，我抢你儿子做什么？嘴给我放干净点，好好讲话！”旁边的刘婶等人也是气愤不已的看着。

妇人边哭边大声喊道，“我儿子就在你后面，我可看着了，你藏起来都没有用，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

陈文芳往后看了看，正瞧见初一凶巴巴的瞪着这边，突然反应了过来。““你说的是初一吗？”

那妇人边哭边说道，“正是，他是我儿子，你怎么抢过去了？还有一个呢，十五呢！两个小兔崽子，给老娘滚出来！”

初一带着十五站了出来，十五正躲在桌子底下呢，初一一把把他拉出来，两个人站到陈文芳身边。

初一说道，“陈娘子可没有拐我们，我们是自愿卖给她的。”

他后娘反倒笑了，“自愿卖给她，那卖身钱呢？谁让你们卖的，你们有什么权利自己卖自己呀？”

初一道，“那日全镇多人腹痛，我们俩也是，痛得快死了，是陈娘子花钱救了我们，我才卖身于他的，救命的钱抵卖身，我们跟你各不相干，再说当时如果是您，你不是也没有钱救我们，你还能怎么样？”一席说得有理有据，那后娘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也没了词，就是呆立着不动，被他后娘拉着的小孩子流着口水看着桌子上还未收干净的米花糖，偷偷用乌漆嘛黑的小手捡了粒米花塞进了嘴里。

初一看着很是不忍，陈文芳也发现了，想给她们拿点米花糖又有些犹豫，后面的刘婶他们见妇人未再吵闹也各自吃得饭不管她。

妇人见无人理她，便开始耍泼，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大闹喊道，“我不管，反正他们要是卖身了，给得给卖身的银子给我，想什么都不给我，没门！”

初一死死盯着这满身灰尘在地上打滚要他卖身银子的女人，他得记住她今天所做的事情，陈文芳正想开口说什么，初一抢先道，“那你把我们治病的银子还给陈娘子，我们跟你回去！”

陈文芳秒懂，忙拦住初一，指着他们俩道，“你说什么糊话呢，你们俩都卖给我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想走可以，给钱，包括治病的钱，还有在我家养病的钱，吃饭穿衣的钱都要给。”

妇人愕然，怎么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平常做生意的就这么一闹肯定给钱，怎么办？一定是今天来得太晚了，现在都收摊了，人少了，算了，今天时机不对，明天再来！

十五在陈文芳家这几个月吃得好睡得好，个头都长高了不少，已经有柜子那么高了，刚好看到后娘的小孩也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小弟弟，垫着脚尖，吃力的可怜巴巴的捡了碎米花吃，小时候自己还看过他可爱的样子，十五心有不忍，蹲下身子，伸手就柜子拿了一大块米花糖递给了他。小孩赶紧接过去，放到嘴里吃了起来，另一个小手还伸手接着咬下的米花，怕掉了。

十五给完米花糖，后知后觉的抬头看了看哥哥，初一没说话，装作没有看到，十五又看了看陈文芳，陈文芳自然是知道的，冲他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十五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妇人见捞不着好处，又拉着孩子气冲冲的走了，见小孩手上的米花糖便问他，“谁给你的？你就吃啊？”小孩只顾着吃，边吃边说道，“十五哥哥偷偷给我的。”

妇人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陈文芳等人吃过饭便也收拾好东西回家，马车上，刘婶问道，“芳儿，初一他娘明日个怕是又要来闹，咋地办呢？”

刘海叔也道，“那卖身契怎么样？没问题吧？”

陈文芳笑道，“没事，都弄好的，二牛哥找了里长做公证的，咱有理，不怕她。”

刘海叔跟刘婶一起点点头，“那就好！”

只有初一一直很安静的没说话，陈文芳摸摸他的实，安慰道，“初一不用怕，没事的，我不会把你们交给她的，你娘最多不过是想要些银子，大不了给她就行了，没多大事。”

初一生气道，“不能给她银子，凭什么给她，她又没有养我们，她也不是我娘。”

陈文芳解释道，“可是她名义上就是你的娘，后娘也是娘。”

刘婶也拍拍他的肩膀道，“说的是呀，便是她再怎么样，礼法上这个过不去，她依然是你的娘。”

初一怒声道，“她根本不配当我们的娘，她自己都想把我们卖了。”

陈文芳安慰道，“算了，不要想这个事了，不用怕，我不会放弃你们的，我答应过，一定会让你们好好长大的，别担心，对了，你亲娘叫什么名字？我都还不知道呢！”

初一想到自己亲娘，有些伤心，小声道，“她叫周青兰，太久了，我都快忘了。”

陈文芳拍拍他的背，有些同感，自己也快忘了自家妈妈的样子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也不知怎么安慰，便只好道，“算了，算了，以后我们过得好就行，不用管她。”

初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大家也不好说什么，沉默着到了家。

陈文芳让初一带着几个孩子先去洗洗早早歇下了，自己拉着王二牛坐在正屋商量下今天这事。

王二牛拎着个炉子把灶膛的炭火夹了几块进去，引燃了新炭，放到了陈文芳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