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拉第二天一早从文明村坐船离开，昨天晚上经过一系列的商讨，把白泽的问题算是聊明白了，这些学究们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阿喜只是感受到了李克拉身上有很亲切的感觉，所以想跟着李克拉去领地看看。

王来也很大方，对于白泽们的请求也答应了，而慢老则表示，他们会尽快联系同族入世，帮助他们发展教育、学术和科技。

王来早上借口说要休息，没有来送李克拉，但是李克拉对王来十分了解，这家伙就是不喜欢分别的情绪，上次他早早离开云州也是，但是没关系，知道了这里的大概位置，回头让常平安的鸦人们就会经常拜访这里，联系就不会如此的麻烦了。

等到回头船只造出来，顺着潇虞河和汾水就可以轻松到达这里，也就不存在什么分别不分别了。

早班的渡船就不是战船那么夸张的形式了，现在不是高峰时期，一艘同样不小的渡船上没有什么人，李克拉在钱光的陪同下站在船头看朝阳初升。

突然船只一阵剧烈晃动，李克拉会游泳，但是犯不着在这里彰显自己会水的本事，急忙从船头跑进了船舱：“船长，这是怎么回事？”

“一股很突然的急浪，我甚至都没有看清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李克拉不太懂这些，所以没有再敢去船头浪，老老实实待在船舱里，等着到了晋阳城靠岸。

而沿着汾水向南，那股急流势头未减，跟着许多在河上讨生活的船只在它的影响下猛烈晃动，好在没有出什么意外。急流顺着汾水一路南下，进入了中原，河东，河西三省的交界黄河之中，而在河东南部盐湖市的中条山之中，急流变缓，几个身披素色衣衫的人从水中跃出，在河边张望一阵，随后一头扎进了山中。

中条山，紧邻黄河，地质条件复杂多样，矿产丰富，而寰宇的中条山更是高耸入云，重峦叠嶂，盐湖市作为河东的南部大城，依盐湖，傍中条，有得天独厚的发展条件，所以实力还不错。

就算如此，官方和拓荒者们的步伐也止于中条山外围，山中野兽横行，情况复杂，一个不慎就会彻底迷失，所以所有人都对大山深处望而却步。

但是，正因为没有人打扰，这里有着人们根本无法想象的存在。内河鲛人，最大的一支部族就隐居在中条山中的山泉和温汤之中。

那三个疾驰而来的人，正是内河鲛人在北边的眼线，如今赤县与海族关系日渐紧张，不，不只是紧张，两边大大小小的战斗都不知道爆发过多少回了，海族凭借着他们独特的优势把赤县发展的区域死死压制在大陆上，甚至连河流出海口都成为争夺的对象。还时不时在沿海登陆，骚扰沿海拓荒者的发展。

海族最近正在加强通过江河湖海对大陆内部的渗透，作为被海族视为异端的鲛人，他们自然要帮助赤县，但是，这三个鲛人擅离职守，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正在温泉当中带孩子的鲛人头领听到了三人回来的消息有些惊讶：“什么？把他们喊来，我细细一问便知，顺便把族老都喊来旁听。”

“族长。”三人当中最壮实的一人满脸焦急：“大事不妙，汾水现在已经有鱼尾巴得知了我们的存在，现在他们可能正在联系渗透到黄河的鱼尾巴们来围剿我们。”

“你是如何得知的？”族长心中一咯噔，自从海族那些鱼尾巴们开始加强和赤县的对立，他就一直担心那些疯婆娘来找鲛人的麻烦。

精壮汉子站起身：“我们配合汾水的船队剿灭了一支在汾水支流兴风作浪的鱼尾巴小队，从他们的往来通讯当中得知的，是赤县的水兵们找到破译，随后交给我们的。”

族老们有些心烦，这种麻烦事缠身，好不容易找到的栖身之所就又要放弃了。“他们得知的位置是这里？”

“是的，很明确。”

“啧。”族长也很烦，自家老大的消息肯定准确，但是老二玩忽职守把鲛人珠子弄丢了，说是去找，其实是去避风头，以后老二再找回来，怕是要失望了。算了，族人的生死存亡要紧。

“鹳雀楼压着的那片水脉是谁在看？”

一个漂亮的女性鲛人走了出来：“父亲，是我。”

“情况如何？”

“没有问题，一切如常，但是没有额外的储备。”

族长挥挥手，不在意：“没关系，白鲢，你先行一步，带着孩子们和你的兄弟姐妹们。我们这些老骨头后行一步。我们只是暂时避个风头，老大，你去通知盐湖市，他们知道我们，但是我们要走啦。”随后把白鲢招到身边，在她的耳边细细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从来都是乖乖女的白鲢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认真听完。“是。”

“唉...没有珠子，以后要开拓新的藏身地就要用双手咯。”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分头行动，从北边的来的三人顺着水脉进入了盐湖，从紧邻着盐湖旁边的政府大楼上岸，瞬间被无数的目光和杀意锁定。

三人举起双手：“我等是中条山中的鲛人一族，现在要举族搬迁，我父特来让我通知。”

随着话音落下，杀意全部消失不见，但是还是有可以感受得到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们，随后，一道平稳的声音传来：“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不然回头栾鲤那家伙嘟囔我们失了礼数。”

“呃...谢过邀请，但是...我族生死存亡之际，我需要...”

壮汉的话还没有说完，刚刚消退的杀意瞬间又把他们三人锁定，在杀意的逼迫下，他们三人只能走进了大楼之中。

随着壮汉和白鲢的离开，一大帮子老人们也出了中条山，族长栾鲤身体一转，变出了原型，和大众印象中的鲛人不太一样，他们的尾巴上没有尾鳍，或者干脆说，这就是一条蛇尾巴！

而一众老人们也跟化形进入水中，他们的尾巴如出一辙，都是类似光滑的蛇尾。

他们临时的安全屋距离这里并不远，转眼间就要到达，但是这个就要，可能会是...永远。

安全屋就在眼前，但是前面却有很大的阻碍，一群人鱼，她们上半身珠光宝气，闪闪发光，耳朵也是鱼鳍的形状，头发随着水流飘荡，百余人的人鱼在一个极其美丽的人鱼的带领下列阵挡在了一众鲛人面前。

“栾，久违了。”人鱼看到了熟悉的人物，打了个招呼，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当然如果不是她看到众人的蛇尾后露出厌恶目光的话。

“敖禛的曾孙女吧，嗯，和他一样让人讨厌的目光。”

“呵，自诩神裔，脱离水族，接受人类的善意，看待垃圾和叛徒，能用什么好眼光。”

“所以我把那个小龙崽子的眼睛戳瞎了。”

那人鱼怒气暴涨，眼睛化作竖瞳，满是杀意的盯着鲛人：“所以今天你族要为此付出代价。”

“啧啧啧，从西方掠了几个人鱼，怎么诞下的杂种脾气还是这么火爆。”

“呵，从今往后，娲族，就没有能如此鼓舌的垃圾了，还真是可惜。”美人鱼手中的长戟脱手掷出，被栾鲤稳稳接住。

“你的意思是巨鳢那个杀才就算投靠了你们，你们都不打算放过？”

“什么？”人鱼正要指挥着队伍压上，但是让栾鲤的一句话停住了动作。

“唉，都说杂种有优势，但是你是近亲的产物？我这里都是些老骨头，你难道没发现没有一个青壮的族人在此吗？”

此时的人鱼才发现，天空已经被厚厚的云层遮蔽，这云层厚厚的，却没有任何黯淡的颜色，整个天空都被湛青的颜色占据。

“二爷！这是您老家！我装完了，轮到您了！”栾鲤的话音一落，他和身后的众多鲛人元老们竟然全部化作泡沫，随后在黄河急速的水流下被冲散。

人鱼大感不妙，撇下还在混乱当中的其他手下正要逃跑。端坐在云端当中的某个神秘男子身着青袍，手持偃月刀，目光如电，看穿了水下人鱼们的一举一动。

随后他从腰间取下一方印章，朝着那片水域丢下，金印迎风而长，将所有的人鱼全部罩了进去，漂亮人鱼生命当中的最后一眼只是看到了如天倾一般的印章上有许多严肃又好看的花纹。

她是水族龙王的一个私生女，能被派到这里执行敢死渗透的任务，自然是不太受到当今龙王的重视的，所以人鱼的文化水平相当一般，如果换做是李克拉或者王来这些文化人的话，在印章砸下来的那一刻肯定会念出上面的文字“汉寿亭侯印”。

印章砸下，掀起滔天的浪花，但是在这个黄河最宽处，这些浪花甚至影响不到岸边就彻底消弭，神秘男子捋须而站，头也不回的吩咐：“告知中枢，黄河水患已平。”

“还有，把栾鲤赶出这里，这家伙麻烦缠身，嘴还贱，取祸之道，离他越远越好。”

身后的关平周仓强行憋住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