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方霄只觉心神一荡，仿佛坠入时间的空洞之中。

而他过去的一切记忆如那画布一般，不断倒退，一幕幕在他的眼中浮现。

直到一切回到最初，方霄在看到初成混元剑胎时的喜悦之色，曾经的对这道神通所给予的厚望也是一点一点回想起来。

以混元衍道推演万法，再以万象归真融汇混元。

简单来说便是先以诸法铸就混元，再以上临下，参悟诸道。

只不过的确如凌太初所说，他在这样那样的强大神通前，逐渐迷失了本心，一味追求神通的诸般变化。

即便后来得了万象归真之法，却也依旧没能醒悟，所想的皆是诸法融合后的威能，而非混元归一。

他把一切颠倒了过来，走上借诸法悟诸道的路子。

此道不是不能走，但太过于费时费力，同时也背离了混元剑胎的初衷。

试问连混元雏形都尚未出现，又何来的剑道统摄，又如何一剑万法出。

至于什么太阴剑光、冰魄剑光之类剑道变化，也不过是稍作变通的小道罢了。

就连他苦心积虑去谋夺归一蛊，更多的也只是为了提升神通间融合的威能罢了，偶然闪过的混元之意亦是立刻被抛之脑后。

当然并不是说归一蛊没有用处，方霄若是得了混元或是混元雏形，凝聚剑道、倒推万道，亦是有极大的助力。

倘若就此突破元婴，成就法相，诸神通凝形。

法相之名怕是也不用叫混元剑胎，叫万法剑胎还差不多。

“痴儿，还不醒来。”

随着一声轻叱传入耳中，方霄浑身猛然一震，恢复清醒过来。

然而此刻他却亦是满头大汗，甚至连内衫都被冷汗浸湿。

只见他迅速拜伏在地，“多谢师尊警醒，若非师尊醍醐灌顶之言，弟子恐怕会在在这条歧路上越走越远，即便日后幡然醒悟，想要回头也来不及了。”

“还记得你给为师的拜师礼吗？”

随即凌太初拿出了那瓶许多年前黄皮葫芦，放在方霄的身前。

方霄怔怔的看着葫芦，“弟子自然记得，本心，此为弟子修行之本心。”

“嗯，我辈修行中人，不止是修仙，亦是修道、修真，其中真意你当是明白，不用为师再过多赘述了吧。

无论何时何地，立下之心意便是你的本心，修为没有了可以重新修炼上来，可若是本心丢了，想要再找回来，却是千难万难。”

方霄这一路走的太快，也走的太顺，出了偏差，凌太初也是能理解的，在一发不可收拾前，及时干预，这不就是也这个师尊要做的么。

方霄默然无语，缓缓伸手拿起眼前的黄皮葫芦，在手中轻晃了两下。

然后便直接拔下葫塞，送到嘴边饮了一小口。

苦涩之味在口腔中迅速扩散。

方霄皱了皱眉，随即便缓缓咽下，不多时，一股清甜之味自喉头处逐渐回返。

曾经拜师时的那一幕，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方霄的眼眸透亮，朦胧的心也逐渐澄澈。

“师尊教诲，弟子必铭记于心，今后定会日日自省，秉承本心，持道求真。”

方霄手捧黄皮葫芦道。

凌太初笑着点了点头，黄皮葫芦亦是被直接摄了回去，“嗯，孺子可教也，起来吧，神通归合的过程中若是有难处，就来寻为师。”

“多谢师尊关心，那弟子这便告退了。”

“去吧”

方霄缓缓起身，对凌太初躬身一礼后，便退出了正殿。

他也没去其他地方，而是径直回到洞府之中开始静修。

今日他受师尊点拨，发现自身的大问题，此刻心神激荡，不适合去做任何事情。

越急越错，越错越急。

无论他有多急切，都需要先将心神平复下来。

此番也是方霄继其父过世后，第二次心境得到大幅的提升。

大喜大悲，大彻大悟，往往都会令修行者的心境出现极大的变化，但是好是坏，也还要看其自身的选择。

而借此番心境增长，待到方霄突破元婴，渡那心魔劫时，想来也能从容几分。

至此，洞府中逐渐归于宁静。

……

直至三日后，怀中的一阵颤动将方霄唤醒了过来。

他伸手将那颤动之物拿出，不是蛊虫又是什么。

而此蛊正是和炎天东联络的传声蛊。

“已经来了吗。”

方霄喃喃自语，随即长身而起，径直离开洞府，出了天外天后径直朝传送大殿而去。

万仙城传送大殿内。

炎天东静立于殿门处，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谈举止，皆与修士一般无二，再无半分荒蛊大陆那边的风格。

不过还是缺了点修士的味道，不懂得藏拙之道。

来往的修士虽看不出他的修为境界，但那庞大的气息却是毫无遮掩的四处弥散，仿佛立在黑夜中的一盏明灯。

若是不明来历的元婴出现万仙城，万宝阁自然会暗中调查，甚至直接接触。

但炎天东可是通过拍卖他万宝阁的传送名额，从南海传送到东域的，自然是一清二楚，因此也仅仅是让人盯着，并无其他动作。

而炎天东的目光始终没有从众多传送阵上挪开过，虽然不时有白光落下，但却始终不是他要等候之人。

方霄始终没有给他传讯的举动，也让他觉得方霄应该脱不开身，随即便打算寻一处住所耐心等候。

不过就在此刻，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同时也止住了他的脚步。

“炎道友久等了，实在抱歉。”

“不妨事，不妨事，方道友传讯中所说之事可是已经安排好了。”

炎天东也不顾周围人的注视，直接询问道。

方霄点了点头，“随我来吧。”

二人转身便来到另一座传送阵前，而对面的也是天澜宗势力范围内的其中一座仙城。

而那座前往洞天的传送阵，便布置在城中一处隐秘所在。

“方道友，不知元辰如今情况如何，是否顺利拜入天澜宗，修炼问题有没有解决。”

跨界域传讯的内容不能太多，因此其中内容并未提及元辰的现状，因此炎天东也是迫切想要知道自己外侄孙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