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够逃脱物是人非的be感，哪怕你是小孩都不行。

银环和金环还笑着的脸一下就垮了，又开始消化时间带来的厚重感。

黑瞎子年长一些，他就emo的很明显了，呲着的大牙一下就消失了。

小院里弥漫着悲伤，颂命假装深沉，但实际都快憋不住笑了。

她感觉她以后当那种鸡汤博主就挺合适的，这调动观众情绪的能力她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冬天的天黑的早，山里尤其如此。

现在的暮色不是艳丽的橘红，而是低饱和的绛紫色，其中稀稀拉拉的带了两三条深蓝的云。院里的树长高了不少，最顶上的枝干沾了些不一样的色彩，倒显得那部分格格不入。

金环和银环带着玉宝回了家，颂命和黑瞎子才开始做饭。

这时候北方的冬天蔬菜是稀缺物，家家户户只有秋天收回放在地窖里的土豆，白菜，玉米，葱，所以吃的也随意，稀饭咸菜就是每天的日常，好点的家庭配点醋溜白菜蒸玉米。

但颂命和黑瞎子都是肉食主义者，两天不吃一点肉都不行，更何况是几个月不吃。

所以日常花销都是花在买肉上了。

尤其是黑瞎子，自从金钱不是问题后他吃饭讲究的是越来越多，最次每顿也要两菜一汤一主食。

就……挺有满清遗风，不对，现在大清还没亡。

颂命相比之下简直是毫无要求。

做好晚饭，黑瞎子先漱了漱嘴才吃，颂命当时差点就喊：“请阿哥就餐!”当然，理智比嘴快，嘴唇嗫嚅两下就低头吃饭了。

颂命在吃排骨时突然想到一个事，那就是黑瞎子钱存哪去了?

要是存票号里……啧啧啧。

还是先问问吧，“崽子，你钱是不是都存票号里了?别误会，我不要，就是和你说一下赶紧提出来换成黄金。”爱人可能会骗你，K线图可能会骗你，但是，黄金不会!

黑瞎子疑惑：“票号挺安全的啊，换成黄金不方便。”

颂命啧了一声，“来来来，给你讲些小知识，你听完再决定要不要取，首先就是票号的运营。”

“你知道的票号不只存钱，同样的，为了盈利它会放贷，放贷对象有很多，可以是官员，钱庄，商铺，甚至是洋人的银行。”

“山西地理位置特殊，早期的票号就是由走南闯北的商帮建立的，那些人去的地方北至满洲里，南至苏杭，见的人上到朝廷命官，下到漠北马贼，所以山西商人最开始打出去的名号就是冒险和天不怕死不怕。”

“所以面对选择放贷对象他们都是敢找最大的，放贷金额也是钱庄比不上的，风险和机遇并存，票号晋商的行为让他们一举成为天下第一商，也能瞬息间让他们不复存在。”

黑瞎子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年少家境阔绰时府里就来过一位大晋商，阿玛在晋商来之前给他专门讲了票号晋商，而且比颂命讲的要更细，但是阿玛也说晋商绝不可能全部覆灭，哪怕朝代更替。

但是黑瞎子和他的阿玛作为历史的正在经历者和站在巨人肩膀上的颂命的认知就有着根本差异。

看着黑瞎子怀疑的眼神，颂命继续说：“你见过外面的世界吗?你知道《辛丑条约》意味着什么吗?”

“大清现在的一切都是旧的，所有挽救的行为不过是延缓它消亡的速度，当一种新的，团结了人心的新力量出现，大清就会消失，然后改朝换代。”

“票号，它站错了队，它站对了无数次，但这一次它错得彻底，它注定和大清一起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