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无法言述看到浑身是血的颂命从山洞里踉跄出来的时候的心情。

他浑身僵住，清晰地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人毫无机质的黄褐色眼眸看向了他，然后腿脚一软，从离地四米的山洞落下。

这一刻颂命这个从来没有在人前露出过脆弱的人像个被人丢弃的破布娃娃一样从空中落下，而陈皮的心也随之下落。

破败，毫无生气。

陈皮用了这一辈子最快的速度奔向颂命，那双永远装着狠毒杀机的眼睛再也没有办法从那个渐渐接近地表的身体移开，慌张和惶恐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常年行走在死亡线上的男人。

终于，他感到怀里温暖的一沉。

他接到了颂命，就像接住了他不断下降的心。

颂命感受到冲击悠悠转醒，但也不过是堪堪能睁开眼睛，额头流下的血早就进入眼睛糊住了视线，她根本认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但在感到是熟悉的气息后她拼命抓住陈皮的衣领说：“张……起灵找到了……洞口……救……”

陈皮顺从地低下头，轻握住颂命的手，安抚她道：“好，我会救下他的。”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针定心剂，让颂命安心的昏了过去。

见颂命昏过去陈皮原先还算正常的脸色就立马变了，阴恻恻的剜了一眼张启山：“你最好祈祷她没事，要救你那个族长你自己去。”随后头也不回地提溜走一个医生进了帐篷。

…………

等到颂命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刚睡醒的大脑就像是刚换了一个，嗡嗡的发懵。

她像个尸体一样在床上平躺着，瞪着一双大眼，“解九把你那个破苹果扔了。”

解九哼笑一声又啃了一口苹果，咔吧咔吧的脆响表明了解九的意思——就不，你能如何?

颂命眼一转想拿起旁边桌上的水杯砸过去，但她的手现在被缠成了两个大粽子不说身上也被包的像木乃伊，别说拿东西了，坐起来都是个问题，浑身上下就只有嘴和眼能动。

“别乱动啊，小心伤口裂开了。”解九提醒道。

颂命扯扯嘴角换了个话题，“张起灵呢？”

解九将吃了一半的苹果放下，“伤没多大事了，今天早上就醒了，不过看起来像是失忆了。”

颂命也料到了这种情况，有些怅然地想也不知道现在张起灵记不记得她，也许不记得了吧。

但她也没什么可怨的，她不是吴邪也不是王胖子，张起灵记不住是正常的。

由于现在是在四姑娘山基地颂命和解九担心隔墙有耳没有说计划的事，闲聊了一会颂命伤口的事，二月红听到颂命受伤后的暴跳如雷但又被解九拦着不让来，解连环和霍玲的学习等等。

直到医生进来说要换药了两个人才结束聊天。

颂命：“解九，靠你了。”

医生以为这说的是二月红要靠解九照顾了，但解九知道不是，颂命指的是她即将进入格尔木疗养院，救她出来这件事要靠他了。

解九：“放心。”

两个人很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交接完了，就像这件事并没有涉及到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性命一样。

.........

1965年十月，一个山洞中挖出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翻译其后不久四姑娘山盗墓活动正式停止，许多山洞用水泥封禁，所有活动所得资料成为最高机密。

九门损失惨重出现断代问题，张启山，张起灵，颂命在活动结束后不久失踪。

.......

“天，这个血液样本的数据......”

“幸运......”

“我们找到宝了！”

“加大采取量！”

......

在进入格尔木疗养院三个月后，颂命万万没想到，张启山来看她了。

他为什么来?

因为这是故友的徒弟?因为是九门中人？因为他查到她和张麒麟见过？

但是刚刚被抽了血的颂命头昏的慌，说不出话，只能靠在墙上半眯着眼睛看他。

这时的张启山越发冷漠，看着人的眼神都似乎带着冰碴子，但里面有什么在生长，是什么呢?

野心吧。

张启山坐到颂命旁边，缓缓摘下帽子，嘴里说：“没想到你也能被我暗算成功。”却在颂命手心里写，‘只要想走告诉一个脸上有刀痕的男人就行。’

颂命勾勾手指，吊儿郎当的说：“烟。”

张启山睨了她一眼，还是从上衣内口袋抽出一根烟，点燃后给了颂命。

颂命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来，白雾间她的眼神清冽如寒泉，弹弹烟灰，她问：“你的心里什么最重要？九门，尹新月，权利还是挚友?”

旁边没有传来声音，张启山不会在这里说的，颂命也是随口一问，她只是借着说话和衣服的遮挡在张启山手里写下几个字，‘我需要和张起灵一间’

不过。

颂命想，这个问题张启山估计也是不知道的。

或许都有吧。

义气是真的，可毫不犹豫舍弃黑背老六也是真的。

爱权力是真的，可当年为了让九门活下来费尽心思帮忙也是真的。

爱尹新月是真的，可在死后用她的棺材镇死当区也是真的。

护九门是真的，可成立“它”和古潼京也是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可一切又是假的，真真假假的才是张大佛爷。

颂命又写：‘副官呢?’

张启山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似乎怕被什么发现快速恢复了正常，语气自然地说：“呵，我想我们还没有到可以交心的程度吧。”一边写，‘新月饭店，保密’

“呵呵，张大佛爷开心就好，不过，依我看你心里估计什么都没有吧。”‘这么信我？师父知道这事么？’

“我的心里有百姓和国家，倒是你，才是个冷心种。”‘失踪，事情我尽量。’

“嗤，真是好一个一心为民的好人啊，那敢问把我这平民百姓又是绑架又是抽血是干嘛？”‘下手轻些。’

张启山还不理解最后一句就被迎头一击。

反应过来后快速制服住颂命。

颂命双手被反压在身后，脸被按在地上，不断挣扎，嘴里破口大骂：“张启山你个畜生！人面兽心……”

床铺正对面的单面镜子里的人看见事态不对立马呼叫人带着麻醉剂来。

最后一切事以颂命没了意识，张启山彻底融入高层，张起灵搬到颂命的房间为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