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开始颤抖。

“我看着孩子们在剧毒的烟雾中痛苦的喘息，看见了在他们破碎的脑袋中看见刚刚拆封的糖果，看着他们因为年幼而成为上好的食粮，在路边的肉铺中买三美盾一斤！”

“我甚至不知道我在那里吃的食物到底是他还是他们的爸爸妈妈！！”

约翰的双目随着自己的诉说而赤红一片。

“我说我要一碗猪肉，他们给我带上来了一个孩子，问我那孩子是不是长得很胖，我还夸奖了他们把孩子养的真好……

我以为那是他们自己的孩子……谁会在那种环境中讲别人的孩子养的那么肥硕？”

约翰痛苦的抬手捂住了自己苍老的面庞，他的声音颤抖而悲凉。

“我吃人了……我吃人了……”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个孩子……如果我不去点餐……如果……”

吃人……

亨利愣住了，他突然有些明白了约翰为何那么的失魂落魄了……他们本是那么的高傲，是站在风浪前端的人。

但是却突然参与了吃人这般卑劣的事迹……

“这……不是你的错……”亨利上前两步，抬手在约翰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在悔恨……你也不想这样的……”

“仅仅只是悔恨吗……”约翰放下了手，他变得更加憔悴了，但是当他再次看向了远处的第零序列时，圆框眼镜后的眼镜却闪烁着光辉。

“我不能只是悔恨……我得做到些什么……”

他转回头，看着亨利，“亨利，我得回去……我已经害死了一个孩子，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其他的孩子丧生于这种死法！”

他从兜里摸出了一个里里外外密封了三层的容器，亨利瞳孔猛地一缩，失声道。

“血色玛瑙？！你怎么会……”

他一把抓住了约翰的手，“这可是违禁品！你这是会被逐出未来城的！”

“只是逐出未来城吗？”约翰苦笑着摇头，“居然不是杀了我吗……如果我在这里打开它，将它丢到下方的人群中，让这成百上千的人全部感染……我会死吗？”

“那是肯定的……”亨利激动的说道，但话到一半，他突然愣住了。“你是说……西伯利亚有人动用了这种东西？”

“毒气，生物细菌，小型核武，次声波共振……你所有能想到的武器在那里都能看见……”约翰将那一小瓶血色玛瑙放在了桌子上。

“但是没有人去管他们……哈哈……多么讽刺啊……小国没能力去管，大国之间还在忙着相互掣肘……不想管的拦住了想管的……”

“所以你要去哪里审判他们，去成为带来惩罚的人吗？”亨利看着约翰眼镜上反着的光，试探性的问道。

约翰摇了摇头。

“我没有那种能力，我阻止不了这场战争……我只想去保护那些意外卷入这场浩劫的孩子……”

约翰转头看向了亨利，看向了他身后，挂在墙上的未来城标志。

“我在西伯利亚，曾用旗帜死里逃生数次，他们认不出我是谁，但却认得出旗帜来自哪里……”

“既然一面旗就能保住我一个人，这次……

“我要用一万面旗，去救一万个人！”】

两个老者的对话就在许曙的面前发生，许曙就像是第三者，是约翰口中的那个“只用眼睛参与了全程的旁观者”。

他的视角似乎在一个架子上，像是一个摆放在那里的玩偶，见证了这一切。

他看着两个老者在激烈的讨论后相拥而泣，看着两人开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看着两人又面见了好几位老者。

窃取数据库的行动失败了，从未有人做到过的事情，两个老者当然也做不到，他看着一群智械警卫冲进了这里将两个老人逮捕，宣告了将两人逐出未来城的判决。

他们只带上了一些日常用品，几本故事书，一些衣物，几套医疗用具，许曙视角附身的东西……还有整整两箱子的旗帜。

约翰真的带上了一万面旗帜。

几名老者被一些与他们一起的年轻人，中年人一起搀扶着离开了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世界，看着他们从他们亲手参与缔造的“未来”中离开，迈入了名为“西伯利亚”的地狱中。

许曙看着他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看着他们在充满了死亡与冰雪的世界中建立起了一座通天大厦，看着“空中花园”降临人间。

他们从战争中找到了流离失所，收到创伤的孩子，将他们用未来城的旗帜包裹，然后带回巴比伦塔，单薄的一面旗帜比棉袄更能御寒。

他们与一些境内良心尚存的佣兵团联合，将治好的孩子送出起西伯利亚，送到神州，西欧，地中海沿岸等地方，并告诫他们无论如何，永远不要回来。

而救下了他们的旗帜会再度被投入使用。

但是能离开的孩子终究太少了……一万面旗帜仅仅几年就用完了，而最后一面旗帜救下的那个人……

叫西琳。

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一个能离开巴比伦塔的孩子。

【“约翰爷爷……”小小的西琳拉住了满脸疲惫的光头老者，老者愣了一下，收起了那副圆框眼镜，温和的蹲了下来。

许曙所附身的事物就在一旁，看着西琳时不时的瞟向自己。

“怎么了，西琳？不去睡觉，找约翰爷爷做什么？”许曙看着老者和蔼的摸了摸西琳的脑袋，笑着说道。

小小的西琳夸张的用双手比了一个大圆，“就是，约翰爷爷，还有大家都能让大家醒来，但是西琳做不到……约翰爷爷是不是会西琳不会的魔法啊？能不能教教西琳？”

小女孩纯真的眼神让约翰一时间失了神，片刻后，约翰苦笑一声，“傻孩子，哪有什么魔法？就算有了，你也学不会啊……”

“真的吗……”西琳疑惑的歪了歪头，然后闭上眼睛沉思一秒，得出了答案。

“哼，约翰爷爷小气，西琳肯定可以学会的！”西琳觉得是约翰骗人。

约翰有些无奈，西琳虽然听话，但是她的性格也是真的倔强……

“那……约翰芽衣就教你一个小小的魔法，怎么样？”约翰四下看了看，突然看向了许曙所在的方向。

他伸手拿起“许曙”，将许曙放到了西琳的眼中。

“如果以后害怕了，或者遇到了什么事，那就抱紧它，然后在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