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清注视着她，良久，眸底蕴着似有若无的笑。

“少林寺没有女弟子。”他语声低缓。

一听这话，姜梨微微歪了歪脑袋，皱着眉沉思起来，很快，就看她眉目舒展，笑容灿烂。

“没事，可以改成打狗棒！”

沈宴清：“……”

不等他再开口，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继续说道：“你演的狄将军，策马提枪的样子……有点帅。我也会耍枪，有机会咱两比比，要不是唱腔不行，我能成刀马旦！”

说到在这里，她忍不住摇摇头。

“不对，不对，就算能唱好，我也成不了刀马旦。练功太辛苦了，我这个人酸甜辣咸都吃，就是吃不了苦……”

像是在跟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外间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

她也很快就坐正在那不再说话了，垂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眉间结起淡淡的忧愁。

沈宴清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重新落回窗外。

可是脑海中仍是她说他策马提枪的样子很帅时，那灿如星辰的眼睛。

外间，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路两边缀着的灯还亮着。

没过多久，一辆涂装极富个性的超跑从远处疾驰而来。

应该是她的经纪人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闺蜜间的心灵感应，刚才还像是进入休眠状态的姜梨，在这一刻被瞬间激活。

“沈先生，经纪人来接我了。”

虽然脑子还有些迷糊，但心里很清楚，不能让陶绯撞见沈宴清。

她太了解陶绯了，刚才的安抚会很大几率上变成无用功，她可不愿意再来一次。

沈宴清侧头看着她，姜梨没再多说什么，也静静地望着他。

就在她以为要这样沉默到死的时候，他说道：“回去之后，打电话报个平安，我也可以向苏老有个交代。”

姜梨：“……”

按她的计划，近期都不会去苏家看外公，只要她不主动联系，跟沈宴清联姻这件事，外公应该会理解为，两人都没意向，说不定也就这样冷处理了，谁都不尴尬。

现在他忽然提出这种非分的要求，还暗示要给她外公打电话，真的不是蓄意报复吗？

这个念头一闪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毕竟，原书剧情里她又是泼酒又是放狠话侮辱，也没见他报复回来，两人不过就像是两条无意间有了交点的直线，然后又渐行渐远，永不会再见。

“放心。”

说完，她笑容灿烂地转身，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看着她的身影没入长廊中，沈宴清渐垂下眸，眼底染上浅笑。

这个小骗子。

·

姜梨还没走出度假酒店的大门，那辆扎眼的跑车早就停在门口等候多时。

夸张的鸥翼门升起来，陶绯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跳下车，面带担忧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如扫描仪一样的目光落在她胸口那片暗色的污渍时，陶绯瞪起眼：“不是说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少吗？那你告诉我，这是这怎么回事！”

被人这样关心爱护着，姜梨唇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住。

“笑！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啊，还被人占便宜……我真是……”

陶绯被气得有些失语，但更多的是心力交瘁。

“绯绯，谢谢！”

姜梨将气急的人拥入怀中，手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没有被人骗，也没有被人占便宜。我现在脑子很清醒，裴少言搁我这已经进焚尸炉了，从前那些糟心事，往后都不会再有。”

陶绯将信将疑地从她怀里挣脱开，双手抱臂。

“少来，我才不吃美人计！”

她冲她胸前的那片又抬了抬下巴：“梨子，跟我说实话，你今天究竟到这里干嘛来的？还有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联姻对象是沈宴清这件事，姜梨是下了决心要捂紧的。

她没立刻回答，拉开车门在副驾驶座上坐好，然后扭头看向陶绯，笑靥如花：“我们路上说！”

路边昏黄的灯光洒进她漂亮的眼中，在眸底映出繁星般的碎亮。

陶绯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吃这一套的。

“你说你，搁我跟前释放魅力有啥用？别的不说，能不能用你这张脸，让姜薇那些脑残粉长长见识，什么才是神颜！”

姜梨不以为意：“没办法，就像苍蝇爱大便，永远都不会理解为什么蜜蜂爱鲜花。就尊重，祝福吧。”

“……”

有那么一瞬，陶绯仿佛又见着了校园时期的姜梨，带刺的野玫瑰，傲娇的大小姐，热辣又可爱。

后来兴许是生病的关系，又或许是遇上了裴少言，玫瑰变成了荆棘。

现在荆棘丛中，玫瑰好像又绽放了。

陶绯望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同时也在心里对比从前。

“这么看我做什么？”姜梨眉梢轻挑，“我这么美，还不能拿花作比？”

陶绯的唇角越翘越高：“啧啧啧，别试图转移话题，老实交代，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梨抿了抿唇，战略性伸手将颊边的散发撩到耳后：“绯绯，说了你可别生气。”

“你说吧，我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生气。”

姜梨望向窗外，把原书的剧情加工了一下，说道：“裴少言喜欢姜薇，只要是姜薇想要的，他就会想方设法给她弄来。你也知道，姜薇最讨厌的人是谁，所以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姜家大小姐，就是戳在她眼睛里的一根刺，再加上我爷爷不认她们母女，只要我在，她们母女就得不到一分钱。但是我身败名裂，被家族放弃，这个结果就不一样了。”

姜家那些陈年旧事，陶绯是知道的，想起她这两年疯了魔的行为：“他们……”

是不是换了你的药？

话才开头，却有些不想说出来伤害她。

姜梨曾经患过人格分裂，虽然不清楚原因，但陶绯觉得跟姜家还有那对母女脱不了干系。

“他们翻不出什么浪了。”姜梨笑着接了她的话，“我妈长眠于土，姜霈文还想跟那小三、私生女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想得到挺美！当我是死的呢。”

陶绯眼皮子一跳，刚想开口，就听她叹了句：“有仇不报，我心魔难消！”

“……”

行吧，为了姐妹的心理健康，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全力支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