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姜梨迎上姜霈文的眼睛，语带嘲讽：“虽然你确实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但是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哪一点像个父亲？我妈怀孕，你不照顾，我妈生孩子，你也不在身边，我是什么时候上的学，你知道吗？哪个学校哪个班？关于我的所有一切，你都不知道。你也不缺孩子，想叫你爸的人多的是，我这人也没有跟别人抢爸爸的习惯，所以还是算了吧。”

望着姜梨那双冷漠又轻蔑的眼，姜霈文眸色微闪，恍惚间就像是瞧见了当年冷淡的苏景云。

他下意识就想逃避。

“所以，你还在因为你妈的死在怪我。”

“我难道不应该怪你吗？”

姜梨都要气笑了。

“你的好女儿姜薇可是都告诉我了，你结婚的前一天晚上，还抱着洪颖慧呢，她每年的生日，你无论多忙都给过。既然你那么爱那个女人，你又何必要娶我妈！总不是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娶的吧？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了，不搞强娶强嫁那一套的。”

“……”姜霈文额角青筋突跳，那句，他婚前根本就没有干过这些事，不知怎么却说不出口。

姜梨有些烦躁，心口也有些闷：“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一句“老死不相往来”，姜霈文忽然间才意识到，这个女儿，她是真的想跟自己划清界限。

大概等他百年之后，她也不会去坟头看他一眼。

“一段婚姻的失败，并不是一个人的过错。”他声音晦涩地开了口。

姜梨皱眉望着他。

“跟你妈刚结婚的时候，我也才刚接手集团没多久，压力很大，三天两头加班，有时候也会彻夜不归，时间久了，你妈就跟我闹，我哪有多余的精力来应付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呵，她为什么跟你闹？你心里一点没数吗？你工作烦，回家对人也没个好脸，她是你妻子，不是你下属！这么说吧，就算她做好了饭菜彻夜等你回家，你会感动吗？你不会！你只会觉得她烦！觉得她是自我感动，你完全不需要。”

姜梨想起从前，心中仍是满满的怨恨。

“男人永远都是觉得亏欠了外面的那个，因为家里的这个，你给她结婚证了，你觉得自己的责任尽到了，不欠她了。但是外面那个不一样，所以，当外面的那个做好饭等你回家，你会感动得流泪，觉得她好温柔好贤惠啊，真是个好女人。”

“瞧，明明是同一件事，妻子和小三做起来，结果却截然相反。”

姜霈文没有反驳。

因为他心里也很清楚，她说的确是实情。

姜梨继续讥讽地道：“你知道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人能约束自己的行为，不会只凭原始冲动做事。所以，你别找借口了，是你自己管不住自己，对感情对家庭不忠就是不忠，何必要把错都归咎在我妈身上？如果她真有错，那么这个错误就是嫁给你！”

姜霈文脸色极为难看，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半句替自己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姜梨看到走过来的沈宴清，便再也没去理会姜霈文，直接就朝他跑过去。

他微笑着展开双臂，她毫不犹豫地撞进他怀里。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不管什么时间，不管什么地点，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等着你。

抱着沈宴清的那一刻，姜梨想，她是幸运的，因为她找到了这个人。

在回白蔷薇小院的路上，沈宴清一直牵着她的手。

哪怕开门的时候，他都没舍得松开。

他上楼去收拾卧室，等再次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姜梨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而她的脚边还盘着那只猫。

沈宴清走到沙发旁，小心翼翼地俯身将她抱起去了卧室。

·

姜霈文坐在车里，望向隔壁的房子，看着楼上亮起的灯，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离开了星月湾。

回到姜宅，姜老爷子已经睡下了，整幢楼都静悄悄的。

没有开灯，他摸着黑上了楼，打开了自己和苏景云曾经的卧室。

房间的摆设还是苏景云生前的样子，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她的东西。

其实，在孩子出生之后，她的东西就开始逐渐变少。

那时的他，是知道的。

但就是为了赌那一口气，什么都不提。

可是等到最后，苏景云也没再把东西搬回来……

似乎无论过了多少年，他都能清楚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苏景云时的情形。

他在去食堂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来报到的新生。

谁也不知道，他瞥眼看到她脸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毫无疑问，苏景云很美，但她更吸引人的是那种淡然的疏离感。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来了个仙女似的学妹，追求她的人也从大学前门排到了后门。

他有幸在一众人里杀出重围。

校园时光真的单纯又美好，可惜一年后他就毕业了。

在她毕业那年，他向求婚，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姜霈文仍记得那天她对自己笑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一辈子都宠着她，让她永远都这样对自己笑。

想到这里，姜霈文疲累的眼中也浮现出笑意。

可是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笑容了。

他偶尔想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轨洪颖慧。

或许是为了报复她有个从小订婚的竹马。

又或者是贪恋别人的温柔和伏小做低。

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可以肯定并不是因为爱。

因为他爱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苏景云一个。

而他同时也恨着苏景云。

恨她为什么不服软低个头？

他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想要回头的时候，猛然间发现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把自己爱的女人逼疯了。

这个认知让他也无法面对苏景云生的孩子。

再后来，苏景云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

而他也骗不了自己，这辈子他想领证的人只有苏景云，别人，谁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