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眉儿被灭顶的绝望笼罩了起来。

恐惧如同从深渊爬上来的巨兽，撕扯着她浑身上下的血肉。

她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绝望过。

“求求你……我求求你……”她跪在地上，抱着程朗的腿苦苦哀求，“你放过李尧初……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杀他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干，你不要杀他……”

“这会儿你倒是在意上他了？你给警察发消息之前怎么没想过？”程朗弯腰，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狠厉冰冷，“我最讨厌吃里扒外的人，我舍不得杀你，我只能杀他了。”

“别杀他……”蒋眉儿脸上泪痕交错，哽咽着哭泣，“你放过他……求求你……你原谅我一次……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求求你……”

程朗替她擦拭了脸上泪痕。

“我当然会原谅你，只是他必须死。”

蒋眉儿哭道：“他能替你造毒品，他对你还有用，你留下他，他能替你做很多事！”

程朗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留恋，轻声说道：“你背叛了我，我手下有很多兄弟，我不杀了你，他们会对我有怨言……但杀你我舍不得，只能杀了他，他是替你死的。”

他把她从地上抱到了床上，找到她的衣服，一件一件替她穿上。

蒋眉儿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任他摆弄着，空洞的双眼除了流泪，什么也不会了。

程朗把她搂在了怀里，大手在她后背轻轻抚着。

“我知道我杀了他你会恨我，但我不在乎，我不管你恨不恨我，我都要把你留在这里，留在身边。”

蒋眉儿咬着牙，“你会不得好死的，程朗。”

程朗大笑了几声，神情变得有些落寞。

“从我干这一行开始，就没想过会好死，或许今天，或许明天，我随时都会死。”

蒋眉儿没有再接话，把头埋在了他胸膛，歇斯底里地大哭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放了我……为什么不能让我回家……”

——

别墅后的一座小山丘上，林玺坤和萧旭川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然后用警用望远镜观察起了别墅内的情况。

几分钟后，林玺坤看见别墅客厅的大门被打开了，接着蒋眉儿就被一个男人带了出来。

他的呼吸骤然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高精度狙击步枪。

萧旭川小声提醒:“别冲动坤，先看情况。”

“嗯。”

接下来，只见别墅的院子里站了二十多名持枪的男人，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旭川，你通知一下秦修他们，今天晚上很可能有机会。”

“行。”

萧旭川给秦修几人发了消息，随即就再次观察起了别墅院内的情况。

这时，他突然观察到别墅侧面的露天阳台上沾了一个黑衣的人影，黑影身手矫健，如同夜猫一样，一闪而过，随后就隐入了黑暗。

“坤，还有人。”萧旭川小声说。

林玺坤也看到了那个黑影，神情越发凝重。

萧旭川问道：“那是什么人？小偷？”随即他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小偷应该没这么大胆子的……院子里都是枪……”

林玺坤道：“可能是杀手。”

“杀手？”

“小眉背景清白，应该不是针对小眉，很可能是程朗的仇家派来杀他的人。”

“那咱们现在怎么处理？”

林玺坤沉声道：“先观察。”

——

半个多小时后，秦修和其他五名警察全都到了，警察的侦查意识和反侦察意识都极强，几人观察了地形后，就分别埋伏到了别墅附近。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一辆黑色汽车停到了别墅大门外。

Alex和司机押着李尧初到了别墅院内，在看见程朗的那一刻，两人齐齐从后方踹了李尧初的膝盖一脚，迫使他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二十多个漆黑的枪口齐刷刷地指向了跪在地上的青年。

李尧初抬头，漆黑不见底的眼眸望向了蒋眉儿。

蒋眉儿的嗓子已经哭哑了，在看见李尧初的时候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她颤抖着嘴唇问程朗：“我能不能和他说句话……”

“说吧。”

蒋眉儿来到了李尧初的面前，搂着他的肩大哭了起来，“对不……对不起对不……对不起……”

李尧初替她擦了擦眼泪，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

“别哭了，我会死，你不会死，往后好好活着，听话，知道吗？”

刚说完，一名男人就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拉到了墙边，将手中的枪对准了他的额头。

蒋眉儿死死咬着唇，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一阵头晕后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随后一个踉跄跌坐到了地上。

鲜血染红了她的唇瓣，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她最后看了李尧初一眼，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John，动手。”程朗道。

“是！”

咔嚓一声上膛声响起，John扣动了扳机，但是并没有扣下去。

一枚子弹正中他的眉心，在眉心画了一个血色的太阳。

鲜血从他额头的血窟窿里不断涌出，流得满脸都是。

扑通一声，John倒在了地上。

院内的人瞬间警戒了起来，就在这时，程朗身边的一名男人突然暴起，反手将程朗压制到了地上，枪口对准了他的头。

“都不许动!再动我杀了他！”男人对着院内的人怒吼，“都把枪放下！”

程朗恶狠狠道：“不许放！”

二十多名手下面面相觑，一阵为难。

男人再次吼道：“不放下，他今天就死！”

就在这时，程朗把准时机，反手夺下了男人手里的枪，一脚将他踹翻到了地上。

突然地，一颗子弹再次破空而来，穿过了程朗的头颅，鲜血溅出一朵红色的花，程朗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蒋眉儿已经被吓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程朗，泪水决堤而下。

鲜血不断从程朗的头上口中溢出，最后一眼，他看向了蒋眉儿，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你是为我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