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

高空之上皓月不显，群星因此璀璨，闪耀在世人眼中。

荻花州的天空高阔，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属于自己的命星，有一袭黑衣望天，虽然是属于自己世界的星空，却依旧没有他的命星，或许，是因为他没有神之眼吧。

一旁悬浮的可爱小娃娃，派蒙道：“来吧，空！是时候一展歌喉了！”

空略微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唱响来自蒙德人气偶像芭芭啦的经典曲目，“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钟离和墨然两个退后一步，皆是不怀好意的在憋笑，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实在出乎常人意料。

琉璃百合竟然是一只骗骗花伪装的，本来在此地沉睡，却因一曲足以毙命的歌喉，就此苏醒过来，脾气暴躁。

头顶的花冠凝聚元素力，就要一战。

不过，金发少年可不是真正的懵懂少年，他一手风刃打飞骗骗花，随后使用岩元素力，大喝一声：“荒星！”

这是旅行者在触碰岩神像后，得到岩元素力，这个战技就相当于‘荒地生星’的简化版，只能最多释放两颗。

但即便只是两颗，强大的岩元素力也使得周边地面颤动，骗骗花瞬间被荒星碾碎，死无全尸。

派蒙这才叉腰跺脚道：“它们根本不是琉璃百合，琉璃百合怎么会打人呢！”

相比派蒙，当事人空倒是平静许多，他缓缓道：“超乎想象的敌人。”

钟离俯下身子，介绍道：“这是一种名为骗骗花的魔物，嗯？”

钟离似乎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说道：“这些花瓣，有点意思。用于伪装的琉璃百合与骗骗花一起被埋了太久，反而因祸得福，成了极好的药材，把这些花瓣收起来吧。”

派蒙摩挲着细腻的下巴，惊讶道：“还有这种好事？那这些花瓣可以用在送仙典议上吗？”

钟离直接一盆冷水泼过去，“很遗憾，不能。”

派蒙啊了一声，“怎么这样。”

墨然笑道：“正常，钟离先生是个讲究人，能用最好的，就绝不用次等的，或者干脆不要好了，总之一句话，骄奢淫逸！”

钟离双手搭在身后，一副高人做派，道：“送仙典议非同小可，绝不能马虎，钟某也是为这个传统，精益求精罢了。”

墨然一笑置之，看向不远的树后，道：“既然来了，那就来吧，躲着我做什么？我难道杀人不眨眼，嗯，又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头。”

派蒙故意哇了一声，指着一袭黑衣，“墨然，你竟然吃人！”

“比喻啦，我可不吃的。”墨然笑着看向躲着的蓝发人形麒麟，静静等待下文。

“那个，请问，你们是在找琉璃百合吗？”躲在树后的蓝发女子总算走了出来，双手捧着一株芳华绝代的琉璃百合。

派蒙大惊小怪道：“啊！是你！额，糟糕，想不起来名字了，总之你好，秘书小姐。”

空说道：“你好，甘雨小姐。”

“你好，群玉阁之行，感受如何？”甘雨神色恭敬了些，唤道：“墨然先生好。”

墨然随和笑道：“不用总这么端着，对我恭恭敬敬的吧？甘雨像从前一样就好了，不然真的不习惯啊！”

“好的，我会注意的，墨然先生。”

派蒙摊手道：“感觉完全没听进去呢，说起去群玉阁，因为甘雨忘了和我们说怎么去，我们差点要多跑几趟了。”

甘雨瞳孔一颤，惊异道：“诶？我竟然忘记说了吗？”她低着头，小声嘀咕道：“完了，又在墨然先生面前出现失误了，明明他对我寄予厚望，可我却...”

“好了，甘雨。”墨然叹息一声，像她幼时那般，哄着她，“谁都没法保证自己不会犯错的，就算帝君也不例外，不要给自己施加压力了，在璃月港里，你对待工作的认真程度，可是无人能及的。”

“记住了，你是仙兽，但也是人，要懂得劳逸结合才行，要是你的身体垮掉了，璃月港可能陷入一段时间的工作量剧增了。”

“打起精神来，好吗？”

甘雨呆呆地望着一袭黑衣，望着这个她幼时一直粘着的三人之一，柔声道：“我明白了，我一定达到墨然先生的期望的！”

派蒙摇了摇头，感觉这位秘书小姐和蒙德的女仆骑士有的一拼了，若艾尔也就算了，可甘雨明明都已经看起来很成熟了，为什么还这么单纯啊？

空左看右看，没人打算开口，他才不得已说道：“甘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甘雨脸色瞬间变得嫣红，声音噤若寒蝉，“我，我来找，不是，我来看花。”

派蒙疑惑道：“看花？可是为什么不在城里看呢？

甘雨有些落寞道：“玉京台是帝君逝去之地，在那里看花，是很令人寂寞的，而且，我听闻最近尘神离开了，有些怕墨然先生出事。”

由于岩王帝君摩拉克斯施展托梦之术，告知七星与众仙假死之事时，甘雨尚在为工作辛劳，故此并不知道，眼前有一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岩王帝君。

派蒙连连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但是，尘神离开，和墨然的安危有什么关系吗？”

甘雨愣了一下，不知怎么解释。

钟离帮忙补上这个麻烦，说道：“甘雨小姐应该是忧心尘神离开之后，璃月大地无神坐镇，魔物重新肆虐，从而伤害墨然先生，对吧？”

“是的，就是这样。”甘雨面色不改地点了点头，微笑地看着这位压根不认识，但却感觉有些熟悉的先生。

甘雨微微叹息，说道：“两千年前，魔神战争结束，七神举办第一次聚会，举杯共饮，将酒言欢，后来，神位更迭，七神已经五位逝世。”

“在到如今，帝君已经魂归高天，最初的七神中只剩下风神巴巴托斯，尚留存于尘世间了。”

“唉，明明..荡魔除障真君说过，风神是七神中最不靠谱的一位，但没想到，竟然是风神存活到了最后。”

墨然跟着叹道：“确实，也不知帝君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呢？呵呵。”

派蒙觉得很是稀奇，道：“那位荡魔除障真君说的倒是没错，风神确实很不靠谱呢！没想到，璃月的仙人们也有明事理的嘛。”

钟离幽幽说道：“荡魔除障真君的光辉事迹，璃月古史有许许多多的记载，若有兴趣，可以去问问墨然先生，他对这些倒是挺了解的。”

墨然摆摆手，道：“一点皮毛，略知一二罢了，论起来，还是钟离先生比较懂帝君，连三千七百多年的与神同行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虽说，如今帝君辞行远去，身埋地下，魂归高天了，不过钟离先生应该也有新的感悟在内吧？”

钟离平静道：“有自然是有的，但总要听听别人的意见，再加之总和，比如甘雨小姐，请说说你对这场辞行的看法吧。”

“诶，我吗？”甘雨愣了一愣，看向对自己微微颔首，表示肯定的一袭黑衣，思索一会。

甘雨说道：“作为人，我至今无法想象失去了帝君的璃月，会变成什么样。”

“但作为仙...”甘雨吸了一口气，目露坚定，道：“我想，我迟早会接受事实的，既然帝君已然逝去了，那么仙神与璃月签下的契约其实已经走向终结了。”

派蒙问道：“你刚才说，作为仙人？你也是仙人吗？”

“是的。”甘雨点点头，道：“在魔神战争结束后，我与帝君签订契约，担任七星的秘书，就这样一直到了今日。”

空哦了一声，道：“难怪你怎么会忘了说事情，原来是被岩王帝君压榨了！”

甘雨尴尬地咳嗽了几声，道：“还是说说别的事情，刚才听你们说，在找琉璃百合，我手里就刚好有一株。”

“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收下吧！”甘雨双手捧着花，递到一袭黑衣跟前，心里有种莫名的慌乱，害怕他不收下。

墨然小心翼翼地接过，没去碰到半仙之兽的纤纤玉手，笑道：“多谢了，甘雨。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了，不然钟离先生估计又要刁难了！”

甘雨脸红道：“不，不用，要不是墨然先生，我也没想到自己还能为辞行久远之躯，送上一份心意，那个，我该回去工作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甘雨踏着山泽麟迹，很快离开，只在原地留下一朵不会炸开的冰莲，避免让一袭黑衣被波及到。

钟离缓缓道：“如此一来，送仙典议的筹备，就基本完成了，因为摘花的事情没有什么难度，故而我留到了最后来做。”

空赞赏道：“钟离这种性格，很适合开荒呢！”

派蒙也是应和道：“感觉钟离去做个商人的话，应该会很享受创业的过程吧！”

墨然呵呵笑道：“你们说的都没错，钟离先生在很久之前，也曾经与伙伴共同创造一个不错的产业。”

“可惜发展盛大时中了计谋，差点破产，满盘皆输，当时还是我接济的你，帮你暂时挡了一阵，不然现在你估计是追悔莫及咯！”

钟离感慨道：“万事开头难，投注的情感也多，等到一切运转如旧，却还是缺少一部分时，那就会逐渐形成磨损。”

“磨损得多了，就要重新审视自己，若不小心处理，灵魂就会留下裂痕，无法挽回。”

钟离悠悠叹道：“欲买桂花同载酒，只可惜故人，何日再见呢？”

墨然也是看着这片曾经的战场，那时的景象，尚且历历在目，耳边好像又重新响起了将士们的怒吼，武器与尖牙利爪的碰撞，铿锵作响。

那时的慷慨激昂，那时的意气风发，好像重新装填在了这副经历数千年沧桑的暮气身体里，墨然双眼一扫老态龙钟的样子，变得如从前那般凌厉如刀剑。

虽只是刹那，但亦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