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烟在听过墨然的长篇大论之后，心中不以为然，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观念，说道：“我在考古的时候，了解到一些关于盐之魔神的传说。”

“盐之魔神赫乌莉亚，她是一位善良的魔神，却还是在战争中，被摩拉克斯...用不光彩的手段，暗杀了。”

派蒙惊诧道：“不会吧！按照我们在仙人们听到的消息，岩王帝君可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啊，难道那位盐之魔神的实力，强大到...唔，派蒙没办法想象出来！”

墨然冷哼一声，说道：“的确没有可能，依据记载，从古至今，所有被帝君震杀的魔神，皆入了一本名册，但其中并没有赫乌莉亚这个魔神。”

“我想，帝君没有必要因为一个魔神，而做如此掩盖，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万文集舍查查，或者去璃月的各处书摊，都有这本古册的存在。”

“再有，荡魔除障真君不也曾立下石碑，刻着盐之魔神的身亡真相，以警示后人么？你在璃月港住了这么些年，难道就没看见过？还是说，你不是璃月人，是近来搬迁的？”

婉烟目光炯炯，十分笃定地说道：“荡魔除障真君是摩拉克斯麾下的仙人，行事难免有失偏颇，只有找到真正的真相，才能证实这一切！还请钟离先生说明一番。”

钟离轻叹一声，缓缓道：“此事，历史久远，我也有些不知从何处说起。”

婉烟神色一动，就要追问下去，正在此时，一个至东打扮，浑身棉衣的男子走来，刚刚见面便是急不可耐地套着近乎，“哦，在这在这，钟离先生！哎呀，可算找着你了。”

“愚人众？！”空一脸戒备，运起浑身元素力，准备随时轰向这个一身棉衣的男子。

派蒙娇喝道：“放下武器，保持距离！不然...不然我报告千岩军了！”

那男子无奈解释道：“我本来就没拿武器啊，呵呵，两位不要戒心这么重嘛，我叫克列门特，是愚人众派来的考古研究员，不是来找麻烦的！”

派蒙撇嘴道：“愚人众每次都这么说，结果还不是都出事了？”

克列门特拿出总务司的许可证件，说道：“这是璃月总务司的许可证件，这下没有问题了吧？”

墨然毫不掩饰地讽道：“自上次一事后，愚人众的入港许可证明可是不便宜，准许参观和研究古迹的许可更是天价，愚人众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次想做什么，挖帝君的坟墓？还是偷哪个魔神的残骸？又或者要在璃月港窃取什么情报？”

“直接明说了吧，还能让至东那边少赔几亿摩拉，也少丢点面子，虽说现在愚人众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过毕竟璃月是礼仪之邦，不要让七星难做啊！”

墨然双眼微微一凝，沉声道：“不然，让我来解决也可以。”

克列门特脑门冒汗，急忙道：“诶，等等等等，我没那些打算，在这之前，我已经向往生堂支付了重金，邀请了钟离先生一同加入考古的队伍。”

钟离沉吟少许，才说道：“也就是说，这是工作对吧？既然是工作，那就没办法了，身为往生堂的客卿，就要尊重这个身份。”

克列门特笑道：“钟离先生果然是通情达理之人，不过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就约定在明天上午见面吧，地点定在孤云阁，没什么问题吧？”

“有！”墨然的声音依旧冷厉，道：“我与胡堂主交情不浅，想必我跟随个客卿同行一阵，不会有异议。”

克列门特犹豫了一下，还没答应，旁边婉烟还有空和派蒙三人又提出了同行的要求。

克列门特顿时不耐烦道：“我这是考古队，不是观光团！带不了那么多人！”

“那可不一定。”还是墨然在堵话，“你不让我跟着，我很难确定你的目的究竟为何，说不准回去就和总务司举报了，这么一来，费时费力。”

“加上我手里可是握有胡堂主日思夜想的存在，若我不去，再让胡堂主暗中推波助澜一下，钟离先生也必是不会跟着了，至于那笔摩拉，你就当石沉大海，收不回来好了。”

克列门特心中震愤，额头有青筋暴起，他暗暗下了决心，这个屡屡没事找事的家伙，他在事成之后，一定要让他消失！

这样想着，克列门特瞥了还要跟着两波人，暗自想着，那个金发小子好像名头挺大，正好抓回去，升官发财就不用愁了。

这个女的，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不过身材不错，等到没用了，再好好收拾一番，让你连路都走不了，谁让你非要跟着呢？呵呵...

“行吧行吧，那就这样定下了，我们明天准时见面，过时不候！”克列门特转身就走，眼里那不可言喻的神色还没褪下，多半是个不眠之夜了。

墨然也是说道：“夜深了，我们该回去了，万事明日再谈。”

一袭黑衣大步流星地离去，金发少年和白发漂浮物左右一看，连忙跟上，钟离无奈之下，也只能跟上，不去理身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乘着小船回到港口，街道灯火通明依旧，路上行人不减，不比白天时少几分商港繁华。

派蒙手里拿串空给买的烤肉，满足地咬了一口，咽下肉块，问道：“墨然，刚才在珠钿舫上，怎么感觉你和平时不太一样呢？”

墨然双手拢袖，活脱脱像一个市井小民，看了眼这千年不变的万家灯火，他缓缓道：“对待敌人，当然不用给好脸色了，加上心里刚好有点郁闷，不得不说，这个愚人众真是来得及时啊。”

空关切道：“那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墨然呼出一口气，说道：“发泄出来之后，确实好多了，呵呵。”他明媚一笑，莫名有些灿烂。

钟离双手环抱在身前，冷不丁的说道：“墨然先生果然是性情中人，钟某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墨然撇撇嘴，没有回话。

派蒙一口咬下最后一块肉，将串签扔到垃圾桶里，嘴里含糊不清道：“对了，墨然，刚才你和婉烟说话的时候，好像有点，怎么说呢。”

墨然淡淡道：“站在对立面，言辞犀利，不顾别人感受，对吧？”

派蒙唔了一声，点点头。

墨然轻声说道：“那是因为，我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即便现在想起来，我仍然有些厌恶自己。”

墨然在同行三人的注视下，身子微微后仰，靠在一堵墙上。

“那时，我行走于黑夜当中，每日都是暗无天日的生活，不知下一刻的生与死，所以，我心里隐隐有些羡慕那些英雄，羡慕他们可以在太阳底下抛头露面，受万人敬仰。”

“现如今，这个想法依旧没有改变，只是多了一个想法，为他们正名，不让他们蒙受冤屈！这是我这个人，为数不多能为他们做的事了。”

“刚才的那个婉烟，受了他人的庇护才活下来，却又反过来指责他人，用璃月老话说，这就是吃饱了砸碗，跳起脚骂娘！”

“也不想想是谁救了她的先祖，又是谁让她得以在安全的环境中诞生，并活到了现在，这一切都与璃月脱不开干系，她倒好，反过来指指点点的，真是，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

墨然勉强笑了笑，接着说道：“正因为我羡慕那些英雄，所以我看不得他们受到不应受到的诋毁。”

“这是我这个无用之人，或者说直白些，我这个废物，还不算无可救药的地方吧。”

派蒙掩着小嘴，眼中有些落寞，空没有言语，关怀地看着这个已经很重要的朋友，不免有些担忧。

钟离望着神情不似作假的老友，眉头微微一皱，他不知道老友为何会露出这般神情，这是数千年来，他从未看见过的。

墨然起身，平静道：“都回去吧。”

一袭黑衣步履蹒跚地走着，看着不老，眼神却很满是沧桑，身上没有酒气，却是好像醉生梦死了一般，恍恍惚惚。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那一间冰冷的房间，渐渐放下，渐渐忘却，取而代之，是现在的家，和现在的亲人。

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无人知晓的，数千年不解的结，终是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