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细细听了一下，越听脸上神情越迷茫。

“这……臣妾怎么从未听过此等音律？”

李世民已经忍无可忍，直接拔腿出门了。

他看这奇怪的琴声是李泰制造出来的，当即吼道：“给朕停下！”

“你这弹的什么东西！礼乐崩坏，成何体统！”

李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道：“礼乐崩坏？父皇，我弹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儿歌。”

李世民被李泰那自信的神情，看的都有点自我怀疑了。

难道是他自己孤陋寡闻，没有听过这首曲子？

旋即，他就又自信了。

所有的曲子，音律都是以宫、商、角、徽、羽五音为底色作曲，李泰弹奏的这个曲子，分明就是四不像。

李世民道：“你在学堂不好好学音律，在这乱弹一气还振振有词？”

李泰看李世民不相信自己，于是拨动琴弦，青花瓷前奏悠扬的曲调缓缓传出。

“这……”

李世民呆了。

这旋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李泰弹奏起来，却又莫名的好听。

这时，李泰缓缓开口了。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李泰稚嫩的声音响起，李世民再不做阻拦。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随着琴声和歌词的渲染，脑中竟出现了一个画面。

画面中，一间古朴的书房内，一人正在桌案前看着一只素色瓷瓶，在纸上认真描绘丹青。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他手边檀香炉中燃起的烟雾，在半明半暗的光束中，化成丝丝缕缕，消散在半空。

这时，那人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唤他，便搁置下手中的笔，往屋外走去，只留一个未画完的花瓶，跃然于纸中。

而长孙皇后，靠在门框上，看着李泰拨动琴弦，脑中全是她与李世民初见时的情形。

那天的天气，也似今天这般，微风和煦，碧空如洗。

一丰神俊朗的男子，从桃花树后走出，便再也没走出过她的眼……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曲调渐渐舒缓，直至最后一个音落下，琴声戛然而止。

院内的二人，却陷入回忆中久久不能自拔。

那年，他鲜衣怒马，仗剑天涯。

那年，她倾国倾城，面如桃花。

他们也曾满眼对方的恩爱过，没有那么多束缚啊……

就连小兕子都安静的看着李泰，似乎已经听呆了。

她听不懂李泰在弹奏什么，但她也能感受到歌曲中传递出的情感，她不知道那情感是什么，只能举着自己的胳膊，奶声奶气道：“锅锅，抱抱～”

李泰将软乎乎的小兕子抱起来，放进了怀里，柔声道：“怎么了小兕子，锅锅弹的好不好听啊？”

“嗯。”

小兕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李泰的面颊上亲了一口，看的李泰乐了。

哎呦这个小妖精！

以后得便宜哪个黄毛啊！

而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被二人打断，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回到现实中。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情感涌动，长孙皇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脸颊绯红。

李世民满眼春水的低下了头。

如果没有生在帝王家，他不用因为权衡利弊娶那么多妃嫔，他和他的观音婢，定也能像寻常百姓那般，一生一世一双人，永结同心，恩爱到白头。

可惜，他们不是，注定无法实现……

李世民一时之间思绪万千，有些怅然道：“纵使当上天子，也不是什么都能得到啊。”

不过，他也只是怅然的几秒钟。

毕竟对于他来说，权利凌驾于一切之上，比什么都重要，纵使要失去些什么，也在所不惜。

李世民很快从伤感中抽离出来，好奇道：“青雀，你弹的这首词曲叫什么名字，朕怎么从未听过？”

李泰心道：你当然没听过，这可是21世纪打下流行歌曲半壁江山的周董作曲，方文山填词的神曲，当年在他列表循环播放的最爱啊～

李泰嘴上道：“你可以认为是姓周的公子教我弹的，也可以认为是我自己弹的。”

“啊？”李世民愣住了。

这什么意思？

别人教的自己弹的？

这是想说别人教他弹的，还是想说别人教他弹琴，他自己弹出的这个曲子？

李泰觉得解释起来好像有点麻烦，于是将羞耻心丢到十八里外的山头，淡定道：“好吧我不装了，就是我瞎弹的。”

李世民眼睛咻然一亮，惊奇道：“这竟是你自己谱写的曲子？！”

“那词呢？也是你自己写的？”

李泰点了点头，道：“是的。”

李泰内心os：方老师周老师，骚瑞～

“这……这从未有过这种旋律的曲子啊。”李世民已经激动了起来。

他儿子莫不是要自成一派，创立新的曲风了？！

长孙皇后也回过神来，她虽觉得李泰方才弹奏的曲子确是新奇，且情感充沛令人沉醉。

但这编曲却不符合常规，无法为世人接受吧？

长孙皇后道：“陛下，你方才不还训斥青雀礼乐崩坏，不成体统，怎么这会儿又觉得合理了？”

李世民一甩袖子，傲娇道：“体统？什么是体统？那一开始定下乐章的人，他是拿什么来衡量何为体统的？”

“朕反而觉得青雀现在弹奏的曲子，雅俗共赏，倒是另有一番风味。”

李泰看李世民难得开窍一回，赞赏道：“父皇，你是懂风雅的。”

“那是，你也不看看朕是谁。”李世民当即傲娇起来，旋即想到自己的正事，心下立即有了主意。

李世民道：“青雀，月底的马球比赛，你不愿解说朕也不强求你了，你不如将方才的曲子在场中弹奏一下如何？”

李泰摆了摆手，道：“算了吧，弹这曲子哪里还能打马球啊，舒缓的马腿都能软了。”

闻言，李世民以为李泰还要拒绝，正要瞪眼睛，就听李泰道：“换首曲子倒是行。”

“不行就弹个十面埋伏或者御权天下吧。”

“嘶……逆战、孤勇者这种小学生战曲好像也行啊～”

李泰自发现流行歌曲也能拿来造作，在新世界里徜徉了起来。

李世民看李泰自言自语说的兴奋，一脸懵逼。

这说的都是啥曲子，怎么一个都没听过？

还有，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给个准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