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祁绽比现在青涩，但骨子里却有一抹显而易见的清高，这种清高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显得像个小丑。

上不得台面。

可细细打量，却又能琢磨出一点可爱。

大概这人长得确实令人赏心悦目，所以一些举动也掺杂了纯真，让他们这种不太干净的人觉得稀奇。

也难怪陆禁看上这样的小朋友。

果然不能质疑这人的目光。

喜欢陆禁的男男女女何其多，那些身份不凡的女人男人，看到陆禁身边出现了这么个小丑，于是趁着陆禁不在的时候，故意去逗弄祁绽。

沈耀行当时搂着自己的女伴，看好戏的看着祁绽被刁难欺负。

酒里不知道放了什么药，祁绽当时不懂也不知道，就想着不给陆禁惹麻烦，明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却还是喝了下去。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里面放了泻药。

于是那天，他前前后后去了卫生间不下六次。

陆禁似乎有些烦了。

可细想，难道陆禁就不知道祁绽会被刁难吗？

他放任祁绽在那个位置，不就是不在意的吗？

所谓旁观者清。

沈耀行当时就觉得，陆禁那不耐的神情更多像是对自己不知道怎么起来的怒火感到动怒。

可陆禁何许人也，那样的神情转瞬即逝，下一秒他又温情的搂着祁绽，似乎在关心。

然后余光锐利的扫过去，瞥向看着好戏的沈耀行。

沈耀行挑了挑眉，抬高酒杯。

祁绽当时脸色已经有些泛白了，但是他抿了一下唇，在陆禁怀里，仰着头看他，表情那么乖的摇了摇头，说了什么沈耀行不知道。

但是当时他就是觉得，祁绽这个人能忍能承担，并且或许真的很喜欢陆禁。

并非外界传闻的恃宠而骄后，嚣张跋扈。

到了现在，这人的清醒和理智，令沈耀行有些刮目相看。

“你还喜欢他吗？”沈耀行忍不住问。

祁绽一怔，笑着说：“不喜欢。”

沈耀行却突然大笑，笑得弓起了身。

他觉得陆禁在某种程度上是幸运的。

祁绽被他笑得有些无语。

“沈总，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在嘲笑我。”

沈耀行看着他，“不，我只是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他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

“耀行，祁绽？”

是沈茗。

祁绽下意识看过去，就看到了沈茗身侧的陆禁。

他神色一怔。

如果说一次两次是巧合，那么他如此频繁的遇到这两人在一起，或许已经说明了一些事。

其实祁绽后来回想了一下，陆禁曾经对他的包容或许根本不是体贴，而是不在意。

因为不在意，因为只是把祁绽当做一个“宠物”，只有宠物，才会被容忍。

人与人相处，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脾气？

陆禁对祁绽向来包容到了极致。

所以当陆禁松开祁绽后，他才摇摇欲坠，摔得那样惨。

人被捧着的时候，往往认不清自己的。

沈茗对祁绽已经不计前嫌，他疑惑道：“真巧，你们来约会吗？”

沈耀行笑着道：“对啊，你们呢？也是来约会的吗？啧啧，很般配哦，两位。”

他这人不着调，但是是很能活跃气氛的那种人，所以这样的调侃不让人觉得尴尬和刻意。

大家一个圈子的，自然不要闹得太难看。

可这话，有意为之，就看当事人有没有想听到这种话的了。

沈茗脸一红，正要开口说话，盯着祁绽的陆禁已经开口，沉声道：“不是，碰巧偶遇，就如同遇到二位一般。”

他压迫性的眼神落到祁绽身上，压得祁绽有些喘不过气，只能低下头，有些不自在。

他和陆禁断断续续见过几次。

每一次心脏都会噗通的跳，但每一次都像一次戒断反应。

现在不会动不动就难受到好像心脏要拧起来了一样。

眼眶也不会在不由自主的泛红发热。

其实偶尔的时候，祁绽会想起以前的事。

他和陆禁相处了差不多快四年。

陆禁去国外出差，祁绽会偷偷跟着去，被发现后，就抱着陆禁亲，让他艹，明明被压得死死的，还要扭头说喜欢他，想他。

可怜兮兮的掉两滴鳄鱼眼泪。

有时候祁绽都在想，其实自己演技也不差的。

他在陆禁面前装乖，勾引这人，令他失控已然信手拈来。

陆禁通常也不会回答这种话，只是动作粗俗，会把祁绽弄得第二天下不了床。

所以祁绽总是翻来覆去的想，陆禁没有喜欢过自己一点吗？

哪怕被当做一个替身。

他被这样的想法折磨到无法入睡，吃了不少安眠药。

现在，祁绽心情的起伏没有那么大，那种被全世界抛弃，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的感觉，在时间里，慢慢得到治愈。

他下意识摸了摸耳朵。

然后突然捂住好的那只耳朵，然后外界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

祁绽扭头看向了窗外，这一次，他不再看向陆禁，收不回的爱意和嫉妒，就不要让别人看见。

不听不看。

陆禁手臂上挂着西装外套，气势凌人，身后跟着自己的下属。

遇到沈茗确实是偶然。

他目光冷冷的看着祁绽柔和的侧脸。

“祁绽。”

祁绽只是用撑在桌上的手捂住了一只耳。

但他没听到这一声像以前一样命令式的呼喊。

是强势的，不容抗拒的，也是冷的，没有感情的。

沈耀行嘴角上扬，第一次在陆禁这里有了胜利者的姿态。

“两位，要留下一起用餐吗？”

沈茗听到陆禁叫祁绽，脸色早已变了变，摇头，“不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他看陆禁，“哥哥，我们走吧。”

陆禁气场强大，目光冷厉，祁绽能感受到这人的存在。

他喉结滚动。

因为不太感受外界更多的声音，他紧张到有些耳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