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路冠鸣居然来了，阿丑大惊失色，连忙将拿着回颜粉的小药瓶背到身后。

路冠鸣的脸在夜色下散发出骇人的寒气，伸出手命令道：“拿来！”

阿丑只好颤巍巍地将小药瓶递上。

路冠鸣举着药瓶端详了片刻，脸上露出嘲讽，心痛地笑道：

“阿丑，你就为了这个下毒害死了山庄里那么多人吗？！”

阿丑垂着头，不敢吱声，更不敢直视他。

“回答我！！！”

路冠鸣突然情绪爆发似的冲他怒吼道。

“小姐，我……我没想害死任何人，是他骗我……”

路冠鸣怒斥道：“恢复容貌对你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不惜背叛我！绝尘剑被北冥雄夺走，三位堂主都死了，门徒更是死伤无数，阿爹也身受重伤……”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阿丑，我真没想到，这居然会是你害的！你之前老实听话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对吗？！我怀疑过刘掌厨都没怀疑过你！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话音落，她将手里的小药瓶泄愤般地砸在地上。

药瓶顿时破碎，药粉也随风四散。

阿丑瞬时红了眼眶，心中悔恨不已，满怀歉疚地说：

“小姐对不起……都是阿丑的错……是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酿成了大错……小姐，你原谅我好吗？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路冠鸣愤恨地瞪着他，说道：“你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指望我原谅？还想有以后？！”

阿丑扑通一声跪下，拽着她的衣摆，泪眼婆娑地恳求道：

“小姐，你怎么罚我都行，求你别撵我走！阿丑不想离开小姐……”

路冠鸣抹了把眼泪，垂眸望着他，冷言道：

“阿丑，你知道你犯下了多大的错吗？那么多条人命，还有绝尘宝剑，绝尘宝剑是镇门之宝，若是被人抢走我阿爹就算是死了也无颜面对先祖！你犯下的错已经不是撵不撵你走那么简单了，你死不足惜知道吗？！”

阿丑无力地瘫坐在地，沉默了片刻乞求道：

“小姐，阿丑不想死，阿丑也不想离开小姐……阿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和小姐长相厮守啊！”

“小姐，你说你喜欢好看的人，阿丑满脸疤痕，怕有一天会被小姐厌弃，所以就……阿丑不是故意的，阿丑已经知道错了……求小姐原谅我，让我继续陪在你身边……”

路冠鸣毫不留情地把他一脚踹开。

眼神中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温和，满是嫌恶。

她冷冰冰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都已经背叛了我！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原谅你！错误已经酿成，并且是这辈子都不能原谅的大错！”

“看在你身世可怜，我们也曾有过一段快乐时光的份儿上，我饶你一命！你走吧！”

阿丑连忙抱住她的腿，委屈巴巴地哭喊道：

“不！小姐……阿丑不走！只要你别撵我走，让我做什么都行！阿丑要永远留在小姐身边！”

路冠鸣狠狠地挣脱掉他，大嚷道：

“你若是继续留下，阿爹他们迟早会发现蛛丝马迹，到时候就算我想保你的性命，也无能为力！你犯下的错误根本无法弥补！阿爹一定会杀了你的！”

“今天你必须走！走得越远越好，就当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阿丑！我真后悔当初在奴隶市场买下你，是我的一时心软酿成了大错！错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你快滚！！！以后你我再无瓜葛！不杀你，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否则，十条命都抵不过你犯下的错！”

“小姐……”

阿丑哭得满脸通红，仍是死死抓住路冠鸣的衣摆。

可路冠鸣却冷冷地踢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丑连忙跟过去，一柄剑却蓦然指向他的咽喉。

路冠鸣的目光锋利如刀：“再敢跟过来，我就杀了你！”

他呆呆地愣在原地。

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凌厉的眼神硬生生堵了回去。

路冠鸣收起剑，身影逐渐消失在他模糊不清的视野中。

……

山洞前。

路冠鸣绵长的思绪被一声清脆的鸟鸣拉回。

周瞳光满面泪痕地凝视着她，苦笑道：

“歌儿，也许是老天爷报复我，黑风谷的人给我的回颜粉是假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回颜粉，那是会使人毁容烂脸的毒药，确实能短暂消除疤痕，可是不出七日便会腐蚀掉肌肤……”

“那天你弃我而去后，没多久我的半边脸就彻底烂掉了，变得比之前更恐怖！我晕倒在路边，被一户人家救了，可是那女人的丈夫是个酒鬼，他们居然又把我卖给了人贩子！”

“在人贩子家里我遇见了真正的平阳谷少主周瞳光，当年周崇义在桃李村和一个女子有了短暂的情缘，给她留下一串玛瑙当做信物，可周崇义的正妻却暗中捣鬼让两人产生误会，那女子生下周瞳光后一直没能与他相认。”

“后来她得了重病，临死前就把玛瑙交给周瞳光让他与亲生父亲相认，可是半途中却被人贩子抓了。周瞳光心思单纯，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我惊喜地发现他居然和我一样患有眼疾，也是同一年出生，身高体型都非常相似。”

“我就狠心杀了他，并拿走了他的玛瑙，随后逃出了人贩子的家。我来到平阳谷，告诉周崇义我就是他的儿子周瞳光，周崇义那个时候刚失去了他的大儿子，正悲痛欲绝，我的到来令他惊喜万分！”

“他不放心派人去桃李村打听，村民们都说周瞳光患有眼疾，出生年月和身高体重也能对得上，他便彻底相信了我，我骗他说脸上的疤痕是被人贩子折磨造成的，他也深信不疑，还非常心疼我。”

“就这样，我顶着平阳谷少主的身份一直过着倍受宠爱的生活，可是却不能与你相认，只敢默默地关注着你。这期间，我努力钻研易容术，试图遮掩疤痕，恢复容貌，幸运的是我成功了！可这只能是表面，卸掉易容术，我依然是那个满脸疤痕的阿丑……”

路冠鸣听完他所有的经历，冷笑一声，语气中透出讽刺：

“阿丑，我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我竟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我也不曾想过，之前与我拜堂的平阳谷少主，居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