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人皮灯笼放在床边。

路冠鸣望着漫天“繁星”有种阴森森的感觉，怎么也睡不着。

怀里的人呼吸均匀平缓，早已进入了梦乡。

独孤夜现在越来越大胆，要求也越来越多，非要伏在她胸前睡。

她不同意，他便像条会撒娇的小狗一样，蹭着那抹柔软说道：

“好思思，不含着它我睡不着，求你了……”

说着，便已然开始了行动，并没有征求她的许可。

路冠鸣浑身酥麻，却只得妥协。

她看了一眼二人被锁链缠绕在一起的手腕，又垂眸望了望睡着了也不松口的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才能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呢？

……

早晨醒来。

路冠鸣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地坐在梳妆台前，一脸的疲倦。

刚低下头打开匣子找木梳，就突然被人从身后蒙住了双眼。

“猜猜我是谁？”

后面传来一个故意拉粗声线的女音。

可路冠鸣还是立即就辨认出来是自己房中的婢女美葭。

“阿夜，你别闹了，快松开。”

路冠鸣微笑着说道。

独孤夜扫兴地放下手，有些惊奇地问道：

“思思，你怎么知道是我？”

路冠鸣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初来乍到，无影宫与我相熟的就美葭一人，她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了，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举动来，其他女子就更不会了，男子除了你谁敢进我的厢房？不用想都知道是你。”

独孤夜嗔道：“不好玩，下次思思故意猜错好不好？这样才有意思。”

路冠鸣心想独孤夜这家伙居然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这么低级的游戏估计三岁孩童都不屑于玩吧？

他真是又一次刷新了她对他的看法。

一旁的美葭也在心里忍俊不禁。

没想到邪气凛然，杀伐果断的无影宫宫主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竟会是这副模样。

“好，只要阿夜开心，怎样都行。”

路冠鸣哄着他道。

独孤夜探下身从后面揽住她的肩颈，头贴近她的脸，眷恋地蹭着，语气温柔到了极致，

“思思，我刚学了描眉和束发，以后每天就由我给你上妆梳头好不好？”

路冠鸣有些不信任地侧目瞅着他：

“你能行吗？”

独孤夜笑得绝美，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试试不就知道了？”

一旁的美葭很有眼色地走出了厢房。

半个时辰后，路冠鸣望着镜子里仪容端庄得体的自己，惊喜地夸赞道：

“阿夜，你的手也太巧了吧！这发髻挽得可真漂亮，还有描眉的技术，比我和美葭都好！”

独孤夜说道：“和手巧不巧无关，只要是放在心上的事自然会做好。”

路冠鸣道：“这些事你之前是不是给其他女人做过？所以才会做得那么好？”

“没有！”

独孤夜连忙说道，“思思是第一个。”

路冠鸣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抬起，盯着他指骨修长的手说道：

“一般手好看的人做起细活儿来就会得心应手。”

他的袖口微微滑落了几寸，她惊讶地发现他手腕处竟有一道乌黑的血痕。

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根根头发丝缝入了血肉，在他手腕上连成一圈线，像戴了一个特殊的“镯子”。

“阿夜，你这是……”

路冠鸣睁大眼睛愕然望着他。

独孤夜语气很平淡地解释道：“思思，这是你的头发，我把它缝在自己手腕上，一针针刺穿皮肉，扎进骨髓，就像将爱你埋入骨血一般。”

随即，他脸上竟露出兴奋愉悦，又痴迷到令人悚然的神情，接着说道：

“我之前也为我师父做过类似的事，可是没有刺穿骨头，只是在表面的一层皮肉，这次，我一针针深入骨髓，每痛一下都提醒着我爱你，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根本停不下来，可惜……我手腕太细了，很快便缝完了一圈，等我再搜集一些你掉落的头发，会把另一只手腕也缝上。”

路冠鸣此刻脑海中只有两个字。

疯子。

他真是个疯子。

她实在不理解他的想法，在她看来，他种种行为都很令人匪夷所思。

“阿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在自残？”

路冠鸣不敢说反驳他的话，怕他会情绪失控，只能试探性地问道。

独孤夜脸上仍挂着兴奋又痴迷的笑，并不认可她的话，语调很平和，却透出一种极致诡异的癫狂：

“思思，我这是爱你的表现啊，你不觉得这是我们爱情的象征吗？在我身体里留下你的痕迹，你的气息深入我的骨髓，你的发香会顺着我的血液流遍全身，想想就觉得很幸福。”

路冠鸣愈加不理解，蹙眉道：“可是……你不会痛吗？做这些事的时候你一定很痛吧？”

一听到“痛”这个字，他眸中的愉悦感居然更盛，仿佛化作一缕光亮透出他的眼底，无比兴奋地说道：

“我喜欢为你痛的感觉，让我欲罢不能。”

“思思，我想为你一直痛下去，越爱你，就越喜欢这种感觉。”

“最好是能痛到刻骨铭心，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哪怕是日后下了地狱，也依然会记得我爱你。”

路冠鸣虽然清楚他已经无可救药，但依然想尝试着掰正他。

毕竟自己可不想整日跟一个疯子待在一起，时间长了她也会被他影响得不正常。

她注视着他，很温柔也很有耐心地说道：

“阿夜，表达爱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如此偏激的方式呢？爱是让人变得更好，而不是自己伤害自己。”

“你说痛能让你记住我，那为什么不是开心和甜蜜让你记住我呢？爱给人带来的感觉本来就应该是美好的，为什么一定要是痛？”

她的话独孤夜一句也没听进去，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屑地说道：

“开心和甜蜜？这种感觉太容易得到了，你不觉得很廉价吗？思思，你说这世上有多少对夫妻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想跟一个人快快乐乐的再简单不过，钱和权力地位就能解决一切。”

“可为一个人痛彻心扉却不是任谁都能做到的，爱情带来的甜蜜和美好会吸引来很多根本就不配爱的垃圾，这样的人只会玷污至高无上的爱情，能在痛苦中坚守，并留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爱。”

他的表情越来越认真，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另类的观念：

“思思，你根本不懂爱的真谛，我爱你这三个字太沉重，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真正的爱不是因为你能给我带来幸福，也不是跟你在一起很甜蜜所以就爱你。”

“而是，哪怕你是致命的砒霜，是会刺伤我的荆棘，我依然愿意忍着痛接近你，拥抱你。”

“比起爱情的甜蜜，痛更令人着迷。”